“蘇蘇!說了多少遍了!吃了一半的東西不要隨便亂丟!”
纖長的手指撚起地上油膩膩的雞腿重新塞回葉屠蘇手裏,葉屠蘇看了看手裏沾滿灰塵的雞腿和麵前黑著一張俊臉的冷清絕,躊躇片刻,心裏的“作死小人”終於還是打倒了“不作死就不會死小人”,硬是大著膽子,手一哆嗦把雞腿甩到了冷清絕的酷臉上。
“幹!不好吃的東西留著有什麼用?狗剩你是不是換了新廚子,手藝真爛。讓人宰了吧,明兒再換個新的!”
一吐為快的感覺就是爽。葉屠蘇眯著琉璃色的眼睛,滿足地揉了揉肚子,翹著二郎腿慵懶地趴在太師椅上,強迫自己盡量不要去在意冷清絕那張已然烏雲密布的臉。
冷清絕深吸一口氣,又抬起袖子蹭幹淨了自己臉上沾著的油漬,這才努力平複下來,神色溫柔地抬手撫過葉屠蘇的麵頰。
“蘇蘇,爽麼?你要不要再叫我一句狗剩試試?”
“狗剩……”
葉屠蘇酒足飯飽,沒一會就睡意朦朧。迷迷糊糊回了一句,卻又察覺哪裏不對,忽然猛地從太師椅上彈了起來,一臉驚悚地望著麵帶微笑的冷清絕。
月冥教上上下下無人不知,冷護法黑著臉不可怕,可怕的是冷護法笑了……
葉屠蘇還沒想好怎麼開溜,耳朵就被人用力地拎了起來。冷清絕冷笑一聲,緩緩地湊到葉屠蘇耳邊,若有若無地吹了一口熱氣,就好似情人之間最親密的呢喃。
扭著腰肢推門而入的桑止,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曖昧場景。
午後的太陽照得人發暈,樹上掛著的幾隻老蟬吱吱吱吱地叫個不停,偶爾有一兩隻鳥飛過,也是快速地掩進樹叢中,消失不見。
桑止扶著門的手頓了頓,終於還是歎了一口氣,默默地退出去關上了門。待走了兩步,桑止卻忽然停下,抬袖抹了兩把熱淚。
蘇蘇,你保重。
“葉、屠、蘇!狗剩這名字是你能叫的嗎?啊?上次你是怎麼跟我保證的?!!還有!你居然敢把垃圾丟在我臉上?不錯啊你,吃那麼多,肉是沒長兩斤,膽子倒是越來越肥了!”
屋內的怒吼驚起了一地鴉雀。葉屠蘇隻覺得耳邊就像炸開了驚雷,腦袋嗡的一響,之後便什麼也聽不清了。
俗話說的好來著,什麼逞一時之威風,然後什麼什麼的。葉屠蘇這麼想著,忽然就有些懊惱,自己怎麼平時沒多讀點書。
冷清絕察覺到了葉屠蘇的走神,怒火中燒,幹脆兩隻手一左一右箍住了她的小腦袋,逼迫她看向自己:“教訓你的時候居然還敢給我走神?還有,蘇蘇,我說過多少遍了!不要說髒話!我們這裏是月冥!不是隔壁山腰的那個黑風寨!”
每隔幾日,這樣教主被左護法狠訓一頓的戲碼就要上演一遍。演員雖然不累,觀眾卻是已經看累了。原本在屋外打掃的下人們早就在看到桑止掩上門的那一刻散了個幹淨,此刻除了樹枝上那幾隻依然堅挺的老蟬,再也沒有其他聲響。
葉屠蘇本就容易夏乏,即便冷清絕的聲音多麼有震撼力,也無法讓她徹底清醒過來。不知不覺,葉屠蘇就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眼神渙散地盯著冷清絕依舊開開合合的嘴唇,一雙眼皮越來越重。
冷清絕原本還想多訓兩句,可葉屠蘇瞌睡的模樣卻像一盆冷水,將他滿腹熱情澆得直冒水蒸氣。冷清絕無奈地搖了搖頭,忽然察覺自己兩隻手還緊緊捧著葉屠蘇的小臉。那小臉上狐狸一樣細長的眼睛輕輕眯了起來,遮住了原本好看靈動的琉璃色眸子,小巧而挺立的鼻梁下麵,是一雙嫣紅的唇瓣……
看著看著,冷清絕忽然覺得自己一雙手好像要燒了起來,連忙鬆了手,害得半夢半醒的葉屠蘇一個踉蹌,差點跌了個難看的狗吃/屎。
好在葉屠蘇難得識相,沒有發飆,隻是揉了揉一雙惺忪的睡眼,一臉無辜地嘟著紅唇,柔聲道:“訓完了?”
沒有哪個男人抵得過葉屠蘇的媚態,這是桑止教她的必殺技。
所以冷清絕即便再冷,到底也是個男人。一雙手上的觸感還清晰地發燙,冷清絕有些局促地蹙了蹙眉頭,故作嚴厲:“再有下次,看我怎麼收拾你!”
葉屠蘇聽話地點了點頭,然後便在冷清絕的注視下,旁若無人地爬上了床。
扯了涼被搭在身上,葉屠蘇忽然又覺著不妥,直到坐起身將身上披著的薄紗外衣脫下扔到床腳,葉屠蘇這才重新滿意地躺了回去。
“冷護法離開地時候記得帶上門,好走不送。”
“……葉、屠、蘇!你給我禁足一個月!一個月!!!”
***
桑止剝了顆葡萄喂到葉屠蘇嘴邊,這才勉強堵住了她喋喋不休了一晚上的小嘴。葉屠蘇將葡萄連核一起狠狠地咬碎,一股腦地將它們統統咽了下去,最後用力地一把拍在桑止的大腿上,繼續憤憤不平地做著最後陳述。
“桑止,你說說,你說說,他憑什麼關我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