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卻是陰冷的。

“有消息嗎?”

聲音低啞的好像隨時能夠融進春風裏消失不見,病的確實厲害,但神智依然冷靜清醒,絲毫沒有謠言裏昏迷數日油盡燈枯的模樣。

辛夷搖搖頭,眉眼染上一抹黯然:“沒有,各處依然沒有長公主的消息。”

榻上的人嘴角仿佛抽[dòng]了一下,細瘦的手指緊緊抓緊被褥:“各處官道小道攔截了嗎?”

“攔了……”辛夷低下頭去,聲音艱澀:“還是沒有……”

沒有、還是沒有……

蕭錦瑟神情是陰霾的,長而翹的眼睫輕輕顫動了一下,許久,又緩緩閉合,像是心灰意冷一般的,半晌,又突兀笑了起來,嘴角掀起一寸,重複了那兩個字 ,一字一頓陰冷的叫人心悸。

“沒有——”

在場所有人都沒有任何聲音,就連呼吸都壓的極低,整個空曠的房間裏隻餘下女子淒厲森寒的冷笑。

是啊,哪怕她傳出消息病入膏肓命懸一線,想最後再見殿下一麵,她都不願意再來看她一眼。

時清薏,真是好狠的心啊。

她的這出苦肉計,平白做給了瞎子看。

沉默漫長的仿佛沒有盡頭,許久,榻上的女子緩緩掀開被褥,辛夷想去攙扶,卻被蕭錦瑟推開了,她獨自艱難支撐著爬起身來,伸出一隻手去。

指尖如筍蔥白如玉,隻是瘦的叫人心驚,腕骨突出

其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讓任何人看一眼就都知道是久病纏身之人。

“藥,給我——”

辛夷心裏一驚,猛地抬起頭去,嘶聲道:“丞相!”

她眼底幾乎是哀求了,然而榻上的女子卻並不被影響,她眼底漆黑,深的好似沒有任何一點光能透進去,隻剩下一片沒有感情的冷。

“要我再說一遍,藥,給我——”

辛夷的手發著抖,終於還是拿出一個小小的紫色瓷瓶從裏麵倒出來一顆龍眼大的藥丸,蕭錦瑟握著那丸藥,閉了閉眼。

“交代下去的事,準備的怎麼樣了?”

“準備的差不多了,”蔣長車在後麵垂首應答:“北疆的兵力得提防著蠻夷調動不得,剩下的京畿周圍能動的密令今日就能傳出,隨時可聽您號令。”

一切都已準備就緒,隻欠一場東風,一切便可如燎原之勢而起,改天換地也不過刹那之間。

蕭錦瑟閉著眼,仰頭將丸藥混雜著苦澀的藥一飲而盡。

沒關係的,沒關係,殿下不願意回來也沒關係,她畢竟是大端的長公主,惦念著皇帝和江山,等到時候她抓了皇帝,將宗室所有人都扔進昭獄,她一日不回就剜去小皇帝一塊肉,殺宗室一人,到時候她就是不回來也得回來!

她總還是要,落進自己手裏的。

她這輩子都休想要再逃出去,自己不是沒有給過她機會,是她自己出爾反爾,要回來的,所以不能怪我……

皇城之中暗流湧動,所有人都在靜待著那一刻的時候,邊疆荒漠裏的女子帶著兜帽在風沙裏艱難行走,駝鈴聲已經在大漠裏消失了,她獨自一人蹣跚而行,放眼望去盡是風沙。

“到底還有多久?”

“快了,快了,最多還有一個多時辰就能到浮厄城。”係統查了一下地圖,可能是這個破世界呆太久了,連它都熟悉了用時辰說話。

“宿主,蕭相傳的都那麼可憐了,你為什麼不回去看看她?”

“回去做什麼?回去了變本加厲的讓她鎖著嗎?”女子伸出牢牢裹住的胳膊,往喉嚨裏倒水,大漠裏水分容易流失,她幾乎全身都裹在長衫裏。

蕭錦瑟就是說的好聽罷了,她壓根從一開始就沒信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