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俞就是不要他了,覺得他麻煩。

後來便是兩人之間的冷戰、長達一年半的分離、陶嘉遭遇了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故,而顧俞一個人在國外孤零零生活。

中途顧俞沒有請假就飛回來一次,因為陶嘉突然性的全方位失聯,最後才在一個廢棄的倉庫裏找到被同學綁架的陶嘉。

又隔了幾個月,顧俞結束交換生生涯,回到國內的學校。

從這裏開始,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才重新一點一點緩和過來。

陶嘉抱著石頭,一直在安靜傾聽顧俞的敘述,忽然開口發問:“哥哥,所以你為什麼不要我跟著你呢?”

他沒有糾結這是“土土”的事情,而顧俞在回憶過往,一時竟然也沒注意到。

“因為,”顧俞頓了頓,低聲說,“那時你才十五歲。”

陶嘉還是不明白。

“土土……”

顧俞終於抬起手,遮了一下眼睛,語氣倦而溫柔:“……那個時候我就喜歡你,但你才十五歲。”

陶先生和唐女士的本意固然是好的,隻要顧俞願意帶著陶嘉在外麵租房子,住一段時間,等陶嘉適應新環境,學會基本技能了,再進校住宿,無非是個得到快速成長的好方法。

而顧俞和他在一個城市裏,也能抽空照顧到陶嘉。

但……

“土土,我怕自己控製不住。”顧俞閉著眼睛,把那股酸澀往下壓,嗓音也很啞:“我不能讓你和我單獨待在一個城市裏。”

陶嘉太依賴他了,並且還從不掩飾,總是毫無戒備地把熱情和信任都交給顧俞。再堅強的意誌力在這樣磨人的相處之下,也會逐漸瓦解消潰。

陶嘉對他過分的依賴,對顧俞來說是無時無刻不在吞噬意誌的蠱蟲。

對他做什麼不可以呢?顧俞曾經會這樣想。就算是他要求兩個人明天就在一起,陶嘉估計也不會有任何疑惑和抗拒。

陶嘉太笨了,他壓根不懂。

他不會知道兩個人在一起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將要付出什麼,他的人生在還沒能有自控能力的時候,就會被人為帶歪到另一條路上。

但凡陶嘉稍微能懂那麼一點,顧俞能和他攤開來說清楚這件事,都不會那麼痛苦。

顧俞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晦澀難言,隻不過高考是他等待很久的機會——一個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能夠暫時離開陶嘉,理智思考的機會。

“唐阿姨把我當成她的兒子。”顧俞放下擋在眼前的手,很輕地吐出一口氣,說:“我也不能讓他們失望。”

雖然最後還是讓唐女士心梗了,但這是陶嘉成年後,在兩個人的鄭重交流下自主作出的選擇,顧俞才能勉強邁出心裏那道坎。

陶嘉看了他一會兒,轉開視線沒有說話,開始盯著懷裏的烏龜出神。

“後來我思考了很多年。”顧俞直視著前方,望著外麵陸陸續續有抱著寵物的人路過,陶嘉聽見他說:“就算你那時候不懂,我也應該給你一個真正的理由。”

“不,”陶嘉突然小聲說,“那樣我不會讓你走的。”

顧俞看著他,語氣低了下來:“但你也不會留下陰影。”

陶嘉想了想,道:“如果你那時候不喜歡我就好了,我們可以一直待在一塊兒。”

顧俞忍不住被逗笑了,無奈歎息:“土土,這不是我可以控製……”

他的話還沒說完,陶嘉就把烏龜放在腳邊,解開安全帶撲了過來。

顧俞摟住人,神色意外。

“哥哥,”陶嘉抱住他,笨拙地在他背後拍了幾下,像唐女士哄小時候的自己一樣,開口說,“你不要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