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1 / 3)

都化了,也顧不上那些未知的擔憂,隻連連道歉,柔聲哄她入睡。

他看著她安靜的睡顏,反思自己,作為同行,他應該相信術業有專攻,作為家屬,也應該全力支持,而不是打擊她的士氣。於是,第二天一早,於燕吃完他做的愛心早餐,聽完他細細的叮囑和寬慰,自信得宛如出征的將軍。

由於疫情管控,一張病床隻允許一位家屬陪護。於燕和蔣母在產科病區住了三天,除去晚上睡不好之外,其他一切正常。同病房有個小姑娘先兆早產,要不間斷輸硫酸鎂,蔣母見她沒家人陪同,就在她去上廁所時幫忙提下輸液袋。

蔣母白天守著,晚上就交給蔣攸寧。到了第四天上午,蔣攸寧和母親換了班,沒走多久,於燕就開始宮縮,很快被拉進了待產室。於燕本來還覺得新奇,後來漸漸難忍,特別是聽到旁邊的小姑娘疼哭了一直要媽媽陪,心中難免酸澀。過了會兒,護士來給她檢查,有點驚,說是已經開指了,於燕腦海裏閃過紀錄片裏的畫麵,竟有些懵懵的,又因為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也不慌張,聽從護士安排時還有閑心問:“什麼時候最疼?我不打無痛也可以生吧。”

護士笑了下:“可以,但你要忍得住。要打的話提前說,麻醉師得等。”

於燕哦了聲,痛感斷斷續續的,一等就等到了下午。她百無聊賴,開始和蔣攸寧發短信,心想,或許等他下班了,她就生完出來了。她盡可能安撫自己的情緒,幫助放鬆,然而她到底低估了分娩的威力,疼痛襲來確有預兆,可惜毫無憐憫之心,它從輕到重,從間斷的一陣陣到越來越頻繁,直至如浪潮般持續猛烈。她死摳住床板,像抓住救命稻草,崩潰的聲音也從喉嚨爆發。

蔣母的電話打進時,她哭得狠了:“媽,我不想生了……”

蔣母頓時心揪:“燕燕……”

“媽,你帶我出去,我不待了,我要走。”

“好好好,媽過來。”蔣母連忙趕去產房外,卻被護士攔住,於燕意識不清,咬著嘴唇,眼淚汪汪地看見自己的醫生走近,哭著說:“我要打無痛。”

醫生見狀也皺了眉頭,等到上了產床檢查:“不要打了,人工破水準備生吧。”

於燕能忍,開指也快,一切準備就緒,護士去外麵通知家屬。蔣母雖親曆過兩次,這次卻特別不淡定,給蔣攸寧打電話一直沒人接,急得低咒,直到聯係上戴煥中,才知他在內鏡中心有場緊急的介入手術,而另一邊,於燕疼得要命,上了產床竟還清醒了幾分,醫生問她要不要陪產,她心一橫,咬牙搖了搖頭。

“那你放輕鬆,一定要聽我的話。”

“……嗯。”

持續的宮縮讓於燕痛哭出聲,醫生叫著她的名字不斷鼓勵她,先人工破水,再和助產士一起配合擠壓。於燕大腦空白,像是執行命令的機器,她一邊哭一邊使勁,感覺到醫生伸手進去調整胎位,然後慢慢地,孩子出來了,隨即是一股嘩啦奔湧的熱流。

醫生鬆了口氣:“這是老大啊,哥哥。”

於燕頭發汗濕,睜大眼睛,緊張地問旁邊的助產士:“他怎麼不哭啊?”

“別急別急。”醫生清理完口鼻,登時,洪亮的哭聲傳來,於燕卻失聲哽咽。

醫生鼓勵她:“還有老二,再加把勁!”

於燕想哭,想叫,想發了狠地罵人,事實上她也罵出了聲。二十分鍾後,醫生抱出妹妹,於燕隻覺眼前閃過一道白光,仿佛有什麼正離她遠去。緊接著,耳邊的聲音變得模糊,她依稀聽見醫生說什麼紗布,補液,摻雜著自己的心跳,稚嫩的童聲,還有熟悉的溫柔的叮嚀。

她哭得脫了力,內心反而慢慢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