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溫飛潯的聲音沙啞,像裹了層粗糲的沙子,無端有股這個人說話間也泛著疼的感覺。

江遇奇怪地偏過頭,和他對視了幾秒,主動貼過去,在溫飛潯嘴角落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指向不明地輕聲說:“別擔心。”

溫飛潯眸光微閃,收回視線,捏了捏他的手:“好,我陪著你。”

-

溫飛潯是知道江遇以前看過心理醫生的,但現代人如今隔三差五地看心理醫生已經成了個生活紓解的趨勢,是件很正常的事,連他自己也曾經在知道夏冉這個人之後,去預約過心理醫生,隻是沒去幾次就懶得再花時間去了,那裏對他來說,算是個可以正常聊天的地方。

但江遇現在的狀態,他覺得或許已經到了一個需要吃藥的狀態,需要藥物幹預,光是聊天、心理紓解或者陪伴的話,肯定是收效甚微的。

剛才江遇和他說話的時候,有好長一段時間裏,他都覺得這人的眼神難以聚焦,視線是渙散的,那不可能是一個正常的狀態。

他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江遇的睡顏,等人睡熟了,才關了門去到屋外給Katherine打電話,打完之後不放心,又給他的心理醫生打了一個,描述了一些江遇的狀態,但醫生也無法遠距離地下定論是否該吃藥,隻能預約好時間,到時候來診斷看看。

掛斷之後又給鍾默打了一個,鍾默是從江遇出道起就一直帶他的經紀人,在一些事情上,她才是知道得最清楚的人。

得知江遇在他這裏,鍾默起先沉默了一瞬,後來又歎氣:“也好,周導之前還囑咐過我,讓我注意點別再讓江遇和唐韻瞳戲後單獨相處,既然他在你那裏,肯定是沒那個相處的機會了。”

溫飛潯微微蹙眉,今天江遇的手機確實來過唐韻瞳的電話,但被他給掛了。

“周導是怕入戲太深?”他問。

“是啊,特別是江遇,他演的那個角色比唐韻瞳那個複雜多了,可能也不能單單用愛情來形容,這個電影更多的還是聚焦他這個人物的一生。”

“你想想,幾十天的時間演完一個人複雜熱烈的一輩子,情緒大起大落,他得時時刻刻都多投入才行啊。”

“周導不是怕江遇在現實生活中愛上唐韻瞳這個人,他是怕江遇見到那張臉,會又沉浸到戲裏人物的命運感受中去,扯不出來,那樣麻煩就大了,所以周導覺得,在宣傳期之前,他們倆最好都不要見麵,這半年時間給江遇走出來,你帶他走也是件好事。”

溫飛潯默默聽完,突然問:“他這兩天狀態就不太好,肯定有入戲太深的原因,但你覺得這裏麵存不存在夏冉的影響?我聽說他們是一起遇險的。”

“啊……啊?”鍾默有些失措,“夏冉?江遇狀態很差嗎?”

“你要不要來一趟?”溫飛潯皺眉看了眼屋裏,他剛剛好像聽到了一點兒動靜,“有些事情我想當麵問一下你,我現在還有別的事,先不說了,你有時間來的話可以聯係我助理Katherine。”

“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溫飛潯推門進去,剛走兩步便猛然頓住腳步,心髒仿佛從高空重重地摔落在水泥地上,眼前甚至閃過了刹那間的白光。

——他看見原本應該在臥室的江遇,此刻正站在廚房島台邊,手裏拿著一把二十公分左右的水果刀,但沒有在切任何東西,而是用左手隨意撥弄著刀鋒,並且在微微用力……

“江遇。”溫飛潯喊了他一聲,聲量不大,聲線輕輕地發顫。

他覺得自己心髒都不跳了,仿佛已經高空墜落摔死了。

“江遇,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