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夢幻般的田螺姑娘。
明辭越穿著單衣,側坐在床畔,那一勺金黃潤澤的鹹香蛋羹,在昏暗中仿佛閃著熠熠聖光,連帶著他本人周遭都籠罩著佛光金圈。
空氣中馥鬱著香油與煙火奏鳴的熱香,還帶著蒸汽水的淡甜腥味。
紀箏側臥在床頭,直愣愣地看著明辭越一吹,一吹,那勺中蛋羹一彈,一晃。
正當他瞅著溫度適宜,微微張開了口,暗道皇叔貼心時,明辭越也張開了嘴,把紹湊近——
紀箏趕忙閉上嘴,抹了抹唇角,板著麵孔輕咳幾聲。
明辭越咽下那口蛋羹,緩緩回頭:“聖上醒了?”
紀箏瞥著碗底,點了點頭。
明辭越笑了,“那就煩勞聖上陪臣用膳了。”他也不故意饞他,你一勺我一勺不一會就將碗底刮了個幹淨。
紀箏饜足地拍拍肚子:“不錯,婚後第一天的早食就是別致。”
明辭越乜了他一眼,幽幽道:“其實也不算早食,就是給聖上早朝前加個餐,勤政也不能餓著肚子去。”
原來隻是加餐?
紀箏:???你又知道了?
明辭越收拾托盤走了,留著紀箏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用完加餐,時辰已到。
待到二人片刻鍾後互相收拾停當,一人玄袍,一人黃袍,一同從乾英殿正門負手步入。
全朝文武並列兩側,低頭拱手,即便心中再多異樣不滿,曆經這兩年,此時也已低眉順氣,不得不承認這二人一龍一虎,共治天下,不起爭執,才是保存大燕實力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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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們出神感慨之時,金袍頓了半步,悄咪咪拽了拽玄袍。
玄袍:“怎麼了?”
金袍:“朕看這龍椅有些陌生啊……”
玄袍:“有嗎?沒坐過,都一樣吧。”
金袍:“朕瞅著……上麵怎麼高出一塊,墊子?墊子!”
好家夥,他那又冷又硬的金板凳上終於有人肯賞他個墊子了。
紀箏坐在上麵,熱淚盈眶,眼神崇拜。
明辭越迎著他的目光,溫和笑笑,“聖上坐著墊子……還會痛嗎?”
紀箏笑容石化,緩緩回憶起來。
【“龍椅好硌啊,屁.股痛,誰來救駕!”
“什麼時候下班,空氣好安靜,沒人聽見朕的肚子叫吧…”
“帽子好沉,脖子要斷了,王爺何時篡位啊,朕快扛不住了!!”】
紀箏:……不會吧。
紀箏:“你,那個時候就,能聽到了?”
他還懷抱著丁點希望,卻隻見側畔的人矮身湊近過來。
明辭越耳語:“臣救駕來遲。”
紀箏:……
冊封大禮全程結束得很快。甫一完畢,滿朝魚貫而出,無一人想在那二位大婚頭天就找茬。
“皇叔。”青年的聲音聽上去悶悶的。
“你,你們是不是每次上朝都聽著朕的肚子叫。”
明辭越回頭,見小孩靠著椅背,耷拉著腦袋,顯然還在生悶氣。
“沒有。”明辭越半跪下來,“除了臣,誰都不知道。”
他勾勾青年的臉側,笑著歎道:“臣也是三生有幸,才得聽聖心呢。”
“還沉嗎?”
他半開玩笑地出手替聖上托腮,撐著腦袋,撐住那顆十二金玉旒珠的大帽子。
聖上委屈巴巴,抬首凝視他,狠狠地點了點頭。
“那以後都不戴了。”
明辭越隨手一拋。
三世珍傳,大燕唯一的那頂冕旒禮冠就這麼在空中劃出一道大弧線,落在了龍椅靠背那條金雕龍首上。
皇袍一飄,兩人一同糾纏掩映在了龍椅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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