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有一個看不見的門檻。
入學,需要某位貴族引薦,並且這位貴族還得是那種在帝國能說得上話的角色。
工作完成的時候,天已近黃昏,走之前我跟老板娘談了幾句,最終獲得了帶一部分零件回去繼續工作的許可。
約摸是看出了我臉上的倦色,老板娘拍了拍我的肩,“別這麼垂頭喪氣的呀,天才弟弟。”
她老是叫我天才弟弟,走在都城的大橋上,望著被夕陽染紅的江水,回想起老板娘的話,我不禁有些想笑,我哪兒是什麼天才啊?老板娘真是的,怪會抬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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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時候,我看見老媽正站在客廳中央,她穿著晚禮服,用客廳落地窗倒映出的影子,她觀察著自己。
這樣的場景我再熟悉不過了,以往,每當第二天要出席某晚宴的時候,她就會這樣做,公主家有一個很大的衣帽間,裏麵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禮服,而她的衣服往往隻會占很小的一個角落。
她甚至沒有注意到我已經回家了,隻是陶醉地踩著虛無的韻律,開始翩翩起舞。
她的舞步很優美,甚至有甚於公主,但那又有什麼用呢?
“你在幹什麼?” 我極力控製著,不讓自己的嗓音冷下去。
沈依轉過身,用無措的眼神盯住我,三秒後,她扯出一個微笑,說:“今天公主來電話了,前幾天寧夫人的邀請函,你知道的,她叫我跟她一起去。”
胸中有一口氣上不來,一時間,我隻是站在原地凝視著她,我忽然感覺今天我那麼辛苦地出門賺錢是毫無意義的,但最終,我卻隻是說:“你不該去。”
“可是安貞都叫我了。” 她宛如一個小女孩,我敢說她的內心從沒有一刻長大過,我甚至覺得我才是家長而她是一個不聽話的女兒。
“你去了,肯定會給公主一家帶來麻煩,當初不是你親自提出要離開納明的嗎?沈依,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想法,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們的以後?或者,哪怕有那麼一刻,你考慮過我嗎?” 那一刻,我的情緒忽然間爆發了,內心深處,我知道這是不應該的,但我就是控製不住我自己。
有時候,我會在心裏抱怨我老媽自私,但此時此刻,我忽然無比清晰地意識到,或許我才是那個最自私的那個人。
老媽並沒有對我的怒火提出質疑,她隻是底下頭,每次覺得自己做錯事情時,她就會這麼做,室內陷入了無盡的沉默,因為房間的空蕩,我甚至錯覺我還能聽見一陣陣屬於我自己的回音。
“今天我出去找工作了,” 老媽的聲音很細,“以前結識的一戶人家,他們需要一個保姆。” 最後這兩個字,她說得很輕,仿佛羞於啟齒。
其實在她說出第一句話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心軟了,嚴厲的話我再也說不出口,因為我知道她很脆弱。
“我還把我的一些首飾買了…… 它們都有些貶值了,但是你上學的錢,還有你的生活費肯定夠的。”
這回我徹底說不出話來了,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凝視著自己的手,自然,我是不可能跟她道歉的。
“樹樹,我想讓你去上茂典。” 她坐到我身旁,聲音一如既往地輕柔。
我轉過臉,甚至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你知道那要花多少錢嗎?”
老媽隻是將手放在我的手上,隻有在這一時刻,我在她的臉上看見了那個名為 “母親” 的名詞。
“我知道你一直想學械甲相關的,我們可以拜托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