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便移開視線,朝著顧雲深拱手道,“答應相爺的事,末將必定全力以赴。”
顧雲深:“有勞廖將軍。”
廖參將擺了擺手。
等他走遠,時錦才問:“廖將軍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怎麼知道阿爹養了我?阿爹不是說,我是在他回江南的路上撿到的嗎?”
顧雲深揉了揉她的頭發,示意她稍安勿躁,他慢慢道:“我也是近來聽廖參將說才知道。阿兄當年在沅水一帶打仗,阿沅是他在後方養傷的那段時間撿到的。後來他傷勢太重,沒辦法再上戰場,幹脆帶著阿沅回了江南。”
他說得輕描淡寫。
可有一些舊事,或許顧雲深知道,但沒告訴過她的那些舊事,登時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時錦幹澀道:“我的生身母親,不也是在沅水戰場的後方難產而死嗎?”
顧雲深愣了下:“阿沅如何知道的?”
“你果然知道。”時錦低低道,垂著頭,悶聲解釋,“太子和我說過。”
先皇後是在今上登基前離世、登基後追封的。她的離世真相撲朔迷離,史官也並未記載。
知道當年舊事的人更是寥寥,就連顧雲深的對先皇後的了解,也僅僅是憑借著為官後耳聞的隻言片語,知之不深。
他垂眸看了眼拽著腰絛發泄的人,輕聲道:“阿沅誤會了,我並不知情。”
時錦動作一停。
顧雲深續道:“阿沅的身世,阿兄當年是如何與你說的,便是如何告訴我的。廖參將知道你,也僅僅是因為,當年阿兄重傷不繼,不得不離開戰場,廖參將不甘心,縱馬追上阿兄,這才知道他養了個女嬰在身邊罷了。”
“可是——”時錦蹙了蹙眉。
顧雲深溫聲打斷她:“沒有可是。阿沅,戰場上刀劍無眼,哪怕在後方,有再多的護衛看守,也不可能確保萬無一失。”
時錦張了張嘴,有了茫然。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當年為什麼會流落在外,被認回皇室後,太子告訴她,他們的母親在多年前的沅水戰場離世。當時守衛看護不力,這才將她遺失。
她也一直以為,顧阿兄撿到她是緣分。
可若是顧阿兄是從沅水戰場上下來的,那他撿到她真的不是偶然嗎?
時錦閉了閉眼,澀聲問:“當年沅水戰場的領兵之人,不正是他嗎?”
時錦口中的“他”,正是當年還未登帝位的皇帝。
倘若不知道顧阿兄的前塵倒也還好,可一旦知道,時錦就難免忍不住多想。
她的父親、母親和養父都在沅水的戰場上。母親難產而亡,她沒有被身為將領的父親找到,反而被要從戰場上離開的養父撿到,這得有多巧合,才能讓養父絲毫不起疑她的出現;更得有多巧合,才能讓她的父親連蛛絲馬跡都尋不到。
母親丟了孩子,沒多久,養父撿到了位女嬰。如此曖昧的巧合,雙方竟然都沒有任何的懷疑?
時錦不信。
她沒辦法不懷疑,她壓根兒不是流落在外,而是皇帝,根本就不想要她。
顧雲深一眼就看出時錦在想什麼,他輕歎一聲,道:“阿沅別多想。陛下當年是沅水戰場的將領不假,可戰事過半不久,他就已經啟程回京了。”
他耐心道,“當年先皇駕崩,陛下不得不盡快趕回上京主持大局。那時阿沅在母親的腹中已經八個多月大了,從沅水到上京舟車勞頓,母親的身體支撐不住,不得已留在原處。阿沅出生時,陛下離開沅水已經一月有餘,對沅水諸事鞭長莫及。他不是不要阿沅,隻是陰差陽錯,命運弄人。”
顧雲深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下:“三年前,陛下剛一得知阿沅的身份,不是立刻將阿沅認了回去嗎?別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