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鷹,今日侯爺和將軍在此,你大可以將埋在你心底三年的恥辱說出來,自然會有人為你做主!”白飛羽輕蔑了瞥了一眼跌坐在地上六神無主的楚鈺,滿臉厭惡。
“鐵鷹?”風烈驚呼一聲,修長的身軀驟然頓了一頓,旋即衝了上去,一手緊緊扼住黑衣男子的肩膀,一手顫抖著抬起了他的頭,卻看到一張刀痕縱橫交錯的容顏,右眼的部位成了一個黑漆漆的大洞,而渾濁的左眼眶中卻蓄滿了盈盈晃動的淚花,這幅容貌嚇得風烈手一鬆,連退幾步,口中喃喃說道:“不,你不是鐵鷹,鐵鷹怎會是這幅樣子?”
鐵鷹和風烈是發小之交,鐵鷹的父親是風侯爺的家奴,當年跟隨風侯爺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更是身隕戰場,好強的鐵鷹拒絕了侯爺的撫恤照顧,揚言要像他父親那樣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守衛著國家,但侯爺體恤鐵家三代單傳,不忍他再上戰場,所以將他派入皇宮,成為一名禦林軍,打算讓他曆練幾年,再做安排,誰知後來風烈臨上戰場之際,因擔憂楚鈺,特意將鐵鷹調到了出鈺的身邊,保護楚鈺。
三年前楚鈺大婚,風烈匆忙趕回,還見到了鐵鷹,那時鐵鷹神情雖然有些憔悴黯淡,但仍舊是高大威猛的一條漢子,又怎會是現今這樣一個低矮的佝僂漢呢?
記憶中的鐵鷹,雖說容貌並不算太俊美,但至少也配得上俊秀二字,身材欣長,氣宇不凡,年紀比他小了幾歲,小時候總是愛跟在他身後烈哥長烈哥短的叫著,逢人便自豪的拍著結實的小胸脯嚷嚷:“爹爹說好男兒就該馬革裹屍,浴血戰場,我長大了也要像爹爹那樣舞動長槍,奮勇殺敵,給烈哥掙臉!”
那麼俊秀,那麼驕傲的鐵鷹,怎麼會成現在這般模樣?
不,不,這個人肯定不是鐵鷹,這不是他兒時的玩伴,這不是他心目中的弟弟,風烈激烈的搖著頭,不斷後退著,卻在聽到那一聲嘶啞的猶如粗糲沙石大力的相互摩擦的聲音後,後退的身軀驟然頓住,僵硬成石,再也移動不了半分。
“烈……哥……”
微微發顫的嗚咽聲響,帶著兒時鐵鷹喚他時那特有的韻味,穿入風烈的耳中,讓他如遭雷擊,他瞪大了眼,急切的往前走幾步,再退一步,頓了頓,終究是再次衝了過去,一把抱住了眼前那個費力抬起臉龐看他的黑衣男子,哽咽道:“鐵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誰將他的兄弟給傷成這麼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淒慘模樣?!
雖然風烈心中隱隱已經知道答案,否則白飛羽又何必在這種情形之下叫鐵鷹出來,但他還是不敢相信,不願相信他心目中早已定型的那個柔弱良善的小女孩竟會心狠如斯,甚至不看他的麵子,將他的兄弟折磨成這般模樣!
聞言,鐵鷹努力抬高了頭,用他那僅剩一隻的視力並不甚好的眼睛一點點的掃過四周,定格在牢房之內那個跌坐在地麵上容顏淒慘的女子身上,傷害累累的脖頸上急劇一陣收縮著,猙獰的麵容更加扭曲起來,他顫巍巍的伸出了手,牢牢指著楚鈺,口中泣不成聲,“是她……是她……這個魔鬼……”
聽聞此話,風烈的眼神就像他的心一般,一寸寸的冰冷下去,猶如被極北之地那冰凍了千年的寒風般呼嘯著卷來,冷得他不住的打著顫,到底是什麼樣的遭遇,才能折磨的鐵鷹這般的硬漢哽咽如斯,以他對鐵鷹的了解,這事情絕不是鐵鷹身體上所受的折磨這麼簡單!
黑衣白發的男子費力昂起了頭,任由著單行的渾濁淚花侵染著他的麵龐,將他的記憶拉入了多年前那個月兒朦朧花香四溢的夜晚之中。
那天,他向來最為敬重的烈哥在出征前夕,將他拉到楚鈺的麵前,鄭重的說:“保護她,在我回來之前。”
烈哥喜歡公主,他一直都知道,在此之前他為此深深的擔憂著,為了烈哥和公主的身世為世所不容,但現在他終於不會再為此生而擔憂了,因為就在幾天之前,他親耳聽烈哥醉酒之後告訴了他一個秘密,皇後不是侯爺親生的,而是侯爺初戀情人的女兒,初戀情人在臨終之際將尚在繈褓之中的皇後托付給侯爺,重情的侯爺就將皇後認作女兒,如今皇後貴為一國之後,此事也算得上皇室機密了,所以風烈急著要出征,上陣殺敵博得天大軍功,借此揭開皇後的真實身份,然後迎娶楚鈺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