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1 / 3)

和你一塊兒都下雨......”

陸既明笑道:“下雨留客。”

沈馥正左右看著,想找個地方躲雨。誰知道陸既明居然撐著石欄杆一下子翻下去了,沈馥嚇了一跳,以為他翻到水裏了,連忙往下看,誰知道陸既明正站在橋底下的墩上,朝他招招手:“來這兒。”

沈馥將信將疑,也翻過去,兩人一塊兒蹲坐在橋底下,腳邊就是水,空氣溼潤。雨不大,不說話時能聽到雨打在聽雨橋的石板上,叮叮咚咚,樂音似的。

兩人肩膀抵著肩膀,陸既明說道:“以前小時候我喜歡呆在這兒,在醇園呆不下去了就一個人偷偷溜出來,翻到橋底下,來,你摸摸看......”

沈馥不合時宜地想著 “摸哪兒”,陸既明沒給他想歪的機會,拉著他的手去摸橋身的石壁,上麵有些劃痕,沈馥細細地摸,摸到上麵刻了一個彎彎的月亮。

“我刻的。” 陸既明說道。

沈馥不由得想,小小的一個陸既明,身量還小,蜷著腿在橋底下聽雨,一邊聽一邊用尖銳的小石子兒,在石壁上刻一個彎彎的月亮。他說不定還會偷偷哭一哭,因為他的父親去世了,他未謀麵的媽媽也去世了,他呆在那麼大的醇園裏,就像是孤單一個人。

沈馥摸著那淺淺的刻痕,感覺到自己的手被陸既明包著。他想也不想,反手去裹著陸既明的手。陸既明的手是溫熱的,沈馥覺得自己好像捧著一顆心。

得到了一顆心,是要用另一顆心去換的。

沈馥從來都沒覺得自己苦過,在育嬰堂時不苦,他有姐姐呢,還有個弟弟,再說了,多少人連苟且偷生都做不到。後來就更不苦了,坑蒙拐騙而已,又有什麼苦的呢。所以,他從來沒把自己的事情講過給旁的人,沒必要。

但今天有必要,此時此刻有必要。

“我小時候......”

沈馥隻講了開頭四個字,就覺得嗓子幹澀得難受,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陸既明仿佛明白了什麼,大氣都不敢出,屏息等著,像在等一個重要的瞬間。

“我是孤兒,後來去了育嬰堂,在育嬰堂長大——”

隻要開了頭,一切都順暢多了。沈馥也不曉得自己竟然有那麼多過往可以講,講的時候,他自己心緒平淡,陸既明倒比他緊張,時不時倒吸一口氣,是個合格得過分的聽眾。

當他聽到沈馥說自己懼怕那些狹小黑暗的空間,又聽到他之所以害怕的緣由時,心裏緊了一下。他想起當時,他蓄意做局,連累沈馥被陸重山關在小黑房子裏。他進去時,沈馥縮在角落裏,一手握著匕首,另一隻手衣袖捋到手肘,小臂上一道一道劃痕,血淋淋的。

陸既明當時隻是好奇,過後也並未深究。

但現在他明白了,回想起當時的場景,恍然大悟。那一道道劃痕好像是劃在他心上,隻是時隔數月,現在才反應過來疼,疼得很。

沈馥講著講著停了,轉過去,見陸既明正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訥訥道:“怎、怎麼了?”

陸既明懊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悶悶地說道:“對不住。”

“對不住什...... 啊,那個啊......”

陸既明攥住他的手,說道:“你打我吧,要不咬我也行......”

沈馥才不和他客氣,當真抓起他的手,在結實的小臂上更加結實地咬了一口,一點水分都不摻,陸既明疼得倒吸一口氣,差點叫起來。沈馥鬆了口,見陸既明手臂上留下了一圈整齊的牙印。

陸既明看了看,說道:“牙口不錯。”

不等他反應過來,沈馥又低頭,用柔軟的嘴唇在牙印上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