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馥把煙夾在手指間,往水晶煙灰缸裏抖了抖煙灰,沒說話。剛才陸既明沒回來時,他還有股無名火,恨不得打他一頓,這會兒倒是啞火了,隻覺得沒意思得很。
這樣的低落突如其來。
在踏入平州地界的那時,沈馥做夢都沒想到會是今日這個走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如今政局緊張,戰爭一觸即發,沈馥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留在這兒,但他不能不顧家人的安危。一個多小時以前,他還在和沈令儀商量著要離開這兒去蓬萊港,現在在這兒發這種無名火,又有什麼意思呢?
這一切都不在把握之內,越走越偏。
沈馥不說話了,吐出來的煙霧籠住了他滿是鬱色的眉眼,像拒人於千裏之外,抓不住似的。
陸既明又問了一句:“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 沈馥說,“大約是秋意濃了,過於蕭瑟,人也覺得悶悶的。”
陸既明知道這不過是托辭,但沈馥不願說,他也不強行問。隻是擠到沈馥旁邊,挨著他的肩膀,從他指間把抽了一半的煙拿過來,自己抽了一口,有清新的茉莉花香。
“好香。” 陸既明笑道。
沈馥看了他一眼,說道:“一直說要給你卷一罐,一直都沒卷成。”
陸既明忙說道:“不要了。”
沈馥一挑眉,問道:“怎麼不要了?抽膩了?”
“才不是,” 陸既明說道,“當時說是你要走了,留一罐給我做個念想。如今你不走了,我還要來做什麼,我抽你的就是,長長久久地抽你的煙。”
他說得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太過便顯出心虛來。不知怎地,沈馥從他滿是笑意的眼睛裏,看出了不安,可沈馥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人在情愛之中時,總愛聽些長長久久的諾言,沈馥信手拈來,要真說起來,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此時卻張口結舌。
兩人挨著擠著靠在窗邊,一沉默下來便能聽見秋風拂過樹梢頭,刮走片片枯葉。
這樣的寂靜讓陸既明心裏沉甸甸的,他受不住了,碾滅煙,將頭湊過去親沈馥。沈馥馴順地張嘴,陸既明嘴裏未吐盡的煙霧從兩人相觸的唇邊溢出。他們溫柔地親吻彼此,從對方的唇舌裏汲取安全感。
最後是敲門聲打斷了他們,仆傭在外頭喚道:“大少,有客到。”
“誰?” 陸既明問。
“他說自己姓方。”
陸既明眼中一亮,對沈馥說道:“可算來了,一起去見見故人。”
他們順著樓梯下去,大廳裏站著一個著馬甲西褲戴帽的瘦削男子,沈馥覺得看著眼熟,但又沒想起是誰,及至那人抬起頭來,他才恍然大悟,那竟是穿著男裝的方媛。
方媛的父親是赫赫有名的軍火商,當時陸重山還想給陸既明與方媛做媒,誰知道郎無情妾也無意,方家父女便離開了。這之間發生了太多事情了,想起那段時間來,沈馥隻覺得恍如隔世。
一見他們,方媛笑得開懷,將帽子摘下來,她竟是連頭發也理成了男人模樣,英姿颯爽。
陸既明快步過去,與她握手,說道:“你來遲了。”
方媛坐進鬆軟的沙發裏,長出了一口氣,笑道:“這一路可累死我了,又要急趕慢趕,又不能暴露了行蹤。”
他們在說,沈馥在聽,逐漸理清了情況。
為應對這次北伐,嚴一海在海外買了一大批軍火,軍火目前還在海上,約在下月廿四將運到蓬萊港,再從港口運上火車,通過鐵路送到嚴一海手中。作為軍火商,方家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