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諶。

可公孫諶,有兩個啊!

一分為二的東西,如何能夠滿足饕餮的欲.望?

不僅滿足不了,甚至還平添了憎惡與暴虐。

一日,兩日,總是可以忍耐;三日,四日,就變成了惡念;一天天過去,一月月下去,難以滿足的欲.望過於瘋狂,當他意識到心境的不穩已經影響到修煉時,他便知道,哪怕心魔已經消失。

可顏如玉仍舊是他的偏執。

顏如玉總是在問自己哪裏值得?

反過去,公孫諶卻也想問,他是哪裏值得?

他輕聲道:“你是在什麼時候意識到的?”

如玉沒有那麼笨的。

這片幻境,可以說是那大型幻境將他吸納進來,卻也可以說是公孫諶主動將他捕捉進來。

顏如玉在這裏頻繁碰壁,多次都找不到鑰匙。

那些時日,如玉的焦急,他看在眼裏,可是從什麼時候起,如玉不再那麼著急尋到鑰匙?

從什麼時候起,如玉開始一點點順著他的意思,聽他的話去做?乖巧,安順,就算是提出了什麼羞恥的條件,他也會乖乖地聽話……如玉是那麼乖順的性格嗎?

於是在寂靜的夜晚,公孫諶聽著顏如玉悄然出去的動靜消失後,冰涼的視線落在了那條躺在床榻上蜿蜒的鐵鎖。

那冰涼、短短的鐵鏈。

如玉是從什麼時候起,再也沒有觸碰過它?

從,顏如玉意識到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囚徒開始?

顏如玉緊緊抿住唇角,沒有回答公孫諶的話。

公孫諶將他抱起來,走到廊下,仰頭看著那赤紅的月亮。

那月亮說不上好看,卻也算不得難看。

兩輪赤紅相依相伴高懸在天上,除了那顏色與以往別有不同,但實際上那仍然是平時的月亮,隻不過是分裂成了兩個。

“真是有趣,這世上的東西,一個猶嫌不夠,卻偏要多出兩個,讓其互相廝殺玩弄……想來,這若是故事,下棋的人,怕是猶覺不夠。”

那話一下子戳中了顏如玉的心思,讓他忍不住顫唞著說道:“十七哥,你跟我走吧。”

公孫諶淡淡笑了,“走去哪裏呢?如玉,你知道問題總是無法解決的。”

顏如玉揉了揉眼,不知何時,他覺得眼前有些看不清楚,這一抹,就落了幾滴淚,讓他好氣又好笑,這淚腺如此發達,可真是長錯了地方。

“問題存在,那解決的辦法肯定存在。如果忍耐會帶來麻煩,那就不要忍耐就好了!”

他用力推了推公孫諶的胸膛,勉強自己站住,抬頭看著公孫諶的臉:“就算是肮髒的、下流的想法,就算是瘋狂的、扭曲的念頭,生為人,就總會有的。何須忍耐?為何忍耐?有些不可以做,那確實是無法逾越的線,但是至少當你覺得忍不了的時候,你可以告訴我。

“難道你覺得我知道後,會疏遠你嗎?”

顏如玉踮起腳尖,用力抱住公孫諶,大聲地說道:“難道我是第一天曉得你,第一天知道你嗎?難過就要說出來啊!”

他生氣,這一次卻是在氣自己的後知後覺。

他明明知道大佬在忍耐,卻沒意料到堅硬的脊梁也有被壓垮的一日,忍耐的堤壩總會崩塌……他也在憤怒,憤怒自己的搖擺不定,憤怒他無法回應公孫諶的期待。

這生氣,這憤怒,讓他的力道越大,越將人抱得緊。

公孫諶被顏如玉抱得死緊,連呼吸都有些不暢。他張開口,似乎想要說什麼,忽而又無奈笑了起來,“怎麼自己哭了起來?”

顏如玉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滴下來,自己卻死倔著說道:“誰哭了?我沒哭。是這雪落在我的眼睛裏了,然後給我熱得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