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2 / 3)

很細致地替他穿上一邊,係好綁帶,然後再換另一邊。

待到一切都做完,展昭抬起臉看著白玉堂。白玉堂看著那雙盡是淒然的眼,滿心滿腹的話衝到嘴邊,最終隻化成幾個字:“貓兒,我走了。”

展昭站起身,猛地抓住白玉堂的手腕。抓的是那麼用力,白玉堂甚至懷疑展昭是不是要握斷他的手。

展昭沒有說話,白玉堂也一直在等他開口。

“玉堂,我原應與你同去,親自與你走最後一程。”展昭嘴唇抖得厲害,擠出的聲音又幹又澀。“但現在還不是時候。陷空島眾人的性命我會替你好生守著,若是那趙禎言而無信,反正展某孑然一身,我願冒天下之大不諱。”

白玉堂細細看了看麵前的眉眼半晌,漸漸笑了:“貓兒,那便有勞你了。”

展昭緊緊抓著白玉堂的手腕許久,終究還是慢慢放開。

白玉堂走出屋子時不經意地回過頭去,仿佛長年的習慣,去尋展昭相送的溫雅目光,卻見那人隻呆呆地站在原處。

手腕處,還殘留著那不舍的相握。白玉堂狠狠地攥了攥拳,咬牙轉身,頭也不回地向著衝宵樓而去。

衝霄樓巍峨聳立在夜色中,無人看守。夜風拂過四下的草木,樓門大敞,可見閣內深幽梯階盤繞向上,沒入暗處。明擺著,便是請君入甕的陣勢。

白玉堂抬頭看了看,足下一點,一擰身便立到衝宵樓二層角簷。從窗戶看去便可看見擺放盟單陣眼,是上回同展昭同探時見到的。

可惜時過境遷,他如今這一探,許敗不許勝——無論內裏機關如何,無論他武功如何,無論他怎樣精通奇門八卦,惟有身死一途。

白玉堂默默站了一會,心念百轉,卻終隻是笑笑。

死有悄然無息,亦有淋漓壯闊。縱是死,白玉堂也有白玉堂的死法。縱是死,亦當死得其所。

旋身入得衝宵樓,遙望那陣眼中心的盟書,白玉堂笑了。——盟書,於我何幹?伸手從懷中摸出幾粒黑色彈丸,一揮手,黑粒激射而出,奔向陣眼。彈丸既出,白玉堂更不停留,縱身躍出樓外,踏了樓角落去遠處。

回頭,衝霄樓陣眼處突然傳出一陣轟鳴,隨之而來的是接連不斷的爆炸聲,伴著閣樓木架的隆隆悲鳴,主梁斷裂,機關盡啟。箭矢流飛,硝黃四溢,不出片刻,一座精心建造,機關算盡的樓閣已作了一片熊熊火海,紅光映天。

此時襄陽王府的軍隊已將他團團圍住。千軍深處,正是襄陽王之子,趙祈。

火光衝天,烈烈熱焰圈起霜白衣裳。而那持劍在手的欣長身軀繞滿殺氣,更宛如降世修羅。

“給我拿下!死活不論。”趙祈在馬上一揚手,軍令如山,衛兵們藉著人多,照平素訓練的速度攏聚而上。

白玉堂緩緩拔劍,眸光逐一掃過臨近的敵人。鞘盡,劍出,嘴角輕揚,那人竟是笑了。

霎時,劍動,人出。白光厲厲,反照月光,劍氣洶湧。

白玉堂隻求殺人,不求自保。

那招式不為脫身,隻為盡興。狠絕淩厲,有懈,卻叫人不敢擊。衛兵們均是初見如此打法,一時不知做何反應,一個愣神,便被一劍過喉奪了性命。

場麵一片混亂,兵刃交接,金鳴之音不絕。末了,白玉堂整個人似已成了一柄無知無覺的兵器,不死不休。

困獸,亦可如此作鬥。

可那被圍之人終非三頭六臂,刀槍紛繁而落,有紮中者,殷紅刹那染卻白衣。

不出片刻,那白衣已辨不出顏色。

人海之中,以他為心,兵士們倒了一波又一波。趙祈有心傳弓弩手放箭,卻是合圍太密,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