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1 / 3)

被砸的那個懵懵抬頭,隨即慌忙拜倒:“參見陛下!”

藺衡剛想啟唇叫人拖他出去杖斃。

風暘先道:“陛下息怒!方才殿下醒了片刻,交代奴不準驚動您。殿下還吩咐奴去收拾殘餘火堆,所以奴這才違背了您的旨意。”

說罷,他又往前跪行幾步,重重磕頭。

“奴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擅離職守,隻是奴鬥膽揣測,陛下待我們主子極好,事事以他為重。倘若奴不聽殿下的吩咐,怕是要惹人氣惱,不利於歇息養病。如此一來,陛下必定也更加憂心。”

口齒清晰。

句句周全。

饒是藺衡有意要降罪,一時也找不出其他錯漏。

“既然是太子殿下吩咐的,你就依他照做罷。”

風暘叩首稱喏,重新起笤帚去清掃冷焰殘灰。

眼神極尖的皇帝陛下隨意一掃,倏然發現火堆邊像是有幾條痕跡很新的劃痕。

一時起了好奇,不由輾轉腳步向那邊邁了邁。

慕裎坐過的團蒲仍舊扔在原地,不過周圍切實比之前多了些字跡。

大抵是坐著賭氣,順手撿根枯枝胡亂寫著泄憤的。

走近再看,藺衡臉色陡然一僵。

宛如鬼畫符一般的兩個大字,正是皇帝陛下的本名。

後頭還畫著看不出是豬還是狗的動物,中間加了個大大的雙橫等號。

孤真是閑的。

作甚非要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皇帝陛下心中暗誹。

轉頭捕捉到另一個痕跡時,麵上的僵硬神情轉而化為了道不明的複雜。

吃剩的骨頭架子拚拚湊湊,依稀能看出是珍珠雞生前的樣子。

然而旁邊地麵上多了道相當明顯的刻痕。

——是個卍字。

‘留在池清宮養傷,順便,給孤的雞超個度。’

‘我可聽你的話了。’

藺衡腦子裏同時閃過這兩句言語。

原來慕裎所問的是否還在生氣,從始至終指的都是偷雞。

傻子。

皇帝陛下無奈一笑。

赤尾珍珠雞是少有,但再怎樣稀罕,終究找得出第二隻、第三隻、乃至更多。

可能將他一步步從暗無天日救贖到暖陽底下,真心回護、絕對信任、不見前景也敢站到他這邊的人。

世間唯此一個。

這樣獨一無二之人,怎願意讓他不開心分毫,又怎舍得讓他受傷半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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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衡端著點心進門的時候,太子殿下仍伏在枕上睡得迷迷朧朧。

藥效揮發,他的臉色比離開那會要明顯好上幾分。

慕裎許是做了噩夢,眉結微擰,偶爾哼出不適的嚶嚀。

皇帝陛下心下一緊,想試試他的高熱褪得如何。

不料手剛抬起,床榻上的人猛然啟眸。從床榻和牆壁的縫隙中摸出一把袖珍匕首,直直就往藺衡胸口刺去。

幸而人在病重渾身無力,加之國君大人反應極快。寒光閃過,徒然將空氣一分為二,並未傷到什麼其他。

慕裎用力捏了捏太陽穴,頭昏腦脹、隱隱作痛。

這回是真的清醒了。

見人站住不動,再低頭瞧瞧手心裏的匕首,他輕聲道:“我要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藺衡自然知道他話裏的意思,點點頭坐下,順勢用糖糕換走凶器。

“在淮北,很辛苦罷?”

慕裎像是想笑,抿抿唇倒咳嗽了幾聲。“放心,想暗殺我的一定沒有盼著你死的多,你本事多大呀,都敢吼我了。”

皇帝陛下莞爾。“逞一時威風而已,吼完不還得給太子殿下鞍前馬後,伏低做小麼?”

“藺衡。”

連名帶姓的喚聲從床榻上傳來。

不同於以往平淡的、嘲諷的、氣急敗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