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歌瞧見那板子,立馬精神了不少,趕緊求饒:“姑姑別打,我保證這一遍一定能走好。”
白氏原也不是要打,不過是拿板子要敲敲她不規矩的地兒,誰知她卻會錯了意,倒也沒挑明,拿板子貼著她的背微微用力往前推了推:“那夫人可得用些心了,我這板子可不留情的。”
“姑姑放心,我一定能走好,一定。”小時候上學,總被老師打手板兒,李元歌是有深深的陰影,想想就覺得手心疼。
張墨雲還是頭一回瞧見她這麼聽話,像是解鎖了什麼新技能,目光落在白氏手裏的板子上,不知在想什麼。
效果不錯,白氏很滿意她這兩趟的表現,又親身示範給她糾正了些小動作,瞧她學得有模有樣,還誇她悟性極高,是個好學生。
這大概,是李元歌頭一回被老師誇獎,那心情很微妙,原來這就是表揚的力量。
表揚的力量激發了她極大的學習熱情,所以一晌午走下來,她就掌握了禮儀的精髓,用白氏一句話總結就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李元歌把它簡化成了兩個詞:矜持,淡定。
可她的體力卻顯然跟不上精神力,當天學完回去渾身僵硬得像個木乃伊,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起來,哪哪兒都痛,一點兒力氣都提不起來,軟得像隻爬爬蝦。
白氏坐在廊下等了一盞茶功夫,才見她被兩個丫頭拖著腳不沾地地走出來,皺了皺眉:“這是怎麼了?”
“姑姑,真不是我裝,我這腿,這胳膊,這腦袋,好像得找幾根竹竿兒撐著。”李元歌哪裏知道這後遺症這麼厲害,她從沒覺得自己的腦袋這麼沉過。
白氏叫她這模樣逗笑了,也不為難她,叫人找了把椅子,等她歪歪坐下了才說:“想來是昨兒用力太過,養上幾天就好了。這幾天就先教教你說話的規矩,等好了再看動作不遲。”
她如此體貼,李元歌當然也得拿出個態度來,撐著沉甸甸的腦袋連連點頭。
兩個人就這麼坐在廊下說話,白氏一邊教,一邊給她劃重點,讓玉露替代她演示必要動作,效果倒也不錯。
一個多時辰,白氏也有些累了,就叫上了茶來,又與她說起喝茶吃點心的規矩來。
李元歌麵兒上聽得認真,連連點頭稱是,心裏頭卻想,這麼麻煩那我還是別吃了。
午膳時,白氏就在這兒與她同席用的,兩個丫頭也坐下來,聽她的吩咐扮演起別的角色來,一頓飯吃下來菜沒下去多少,卻讓人累得不行。
光是聽著,看著,李元歌就覺得這個飯吃得也是很沒有必要,甚至開始同情起日日守著這些破禮儀的人來,多可憐啊,連笑都是有標準的。
一整天,她都在可憐別人,批判這些反人性的繁文縟節中度過,隻盼著這宮宴快點兒來,她好早點兒解脫。
又睡了一覺,李元歌覺得渾身酸軟無力的情況得到了改善,兩天後就又活蹦亂跳,生龍活虎了。
一天又一天的練習,讓李元歌痛並快樂著,白氏真的很會鼓勵人,每每讓她歡欣鼓舞,總是超額完成任務。
在她的期盼中,總算看到了曙光,宮宴倒計時三天半,白氏給了她優秀畢業生的讚譽,體體麵麵地請辭離了陸府。
李元歌站在大門口,踮著腳尖兒望著馬車漸漸走遠,一臉不舍地衝她揮揮手。
等馬車轉過街角,她瞬間笑著原地蹦得老高:“解放啦,解放啦!”
門口眾人皆是一愣,看她前一秒戀戀不舍,後一秒欣喜若狂,變化之快讓人猝不及防,摸不著頭腦。
等她背著手蹦蹦跳跳地哼著歌兒走遠了,守門的小廝才反應過來,麻利地朝著張墨雲行了禮要去關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