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畢竟厲鬼索命的消息已經在林家傳開，也就是說，如果此時官府在林家府邸大張旗鼓地搜尋第二個受害人，林家將不再會是眼前的鬆懈態度，凶手定會審時度勢，想方設法將處理得不夠幹淨的證據進行二次處理。
冉霜有些頭疼地按住自己的太陽穴。
不能通知駐守在林家的官兵，更不能驚動林管家，畢竟林管家也算是嫌疑人之一，她不得不獨自在偌大的林府搜索一個被放空體內血液的人。她緊緊閉著眼，在腦海中搜刮今日所獲得的情報，一定有什麼東西被她當做不重要的內容忽略了，冉霜把下唇咬得發白，有什麼東西模模糊糊地浮出水麵。
林家近日無生人入內外出，受害者定然是林家的人，林家侍女仆人接近百人，唯一失蹤的人是——
冉霜下意識地瞪大了鹿眼，她知道了，雖然動機尚不明確，但她知道第二位受害者是誰了！根據老夫人胃裏的內容物可知，老夫人的死亡時間恰好在家宴後不久，窒息死亡耗時不短，也就是說凶手必須早做準備，極有可能正是在老夫人離席之後迅速下手！據林管家所言，當時攙扶著老夫人的丫鬟有兩位，其中一位高燒驚厥，胡言亂語不止，還有一位丫鬟今日沒有點卯！
“尚書大人，”冉霜匆忙攥著風城胥的袖口搖晃，“我知道受害者是誰了，是丫鬟，是老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按照林管家的說法，今日沒有人見過她，她就是第二位受害者！”
風城胥冷淡目光在她拽著他袖子的那隻手上一晃而過，倒是沒有掙脫，隻點頭道：“走，一探便知。”
三人同時離開林家祠堂。
雖說今天白日已經下過一場大雨，可眼下頭頂又再有雲層聚集，冉霜抬起頭，隻見半空漆黑一片，看不到月亮，更沒有星星。
不似白日隨侍在風城胥左右的那名公事公辦的下屬，一身夜行服的黑衣少年風七並沒有跟在二人身邊，而是氣運丹田，不費什麼力氣地跳到牆上，身影三跳兩跳融進夜色裏。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擔憂，風城胥難得額外解釋了半句：“風七武藝高強，足夠護你我二人周全，此刻不過是站得高些，好看清林家院落的全貌。”
風城胥解釋得費力，冉霜卻聽著好笑，尚書大人行事向來有自己的道理，幾乎從未向任何人解釋過每個步驟的緣由，卻唯獨為她破了個例。許是時辰過晚的關係，風城胥的聲線格外低沉，聽得她耳根酥|麻，好在她還沒忘了此行的目的，他們要找到第二個受害者，而讓風七站在高處，也正是為了達成這個目的。風城胥全盤接受了她的說辭，毫無懷疑。
冉霜心中微暖，不由得追問道：“你居然相信我？”
溫暖的神色在對方的星眸中一閃而過，那速度太急太快，她沒有抓到。
風城胥不答，腳下不停，隻換了個話題，問道：“一個被放光了血的貼身丫鬟，你認為她的屍體會被藏在何處？”
冉霜邊走邊無意識地摸了摸下頜。在玲瓏縣的這三年她幾乎經手了每個發生在這片小小縣城的屍體，其中不乏與藏屍有關的案件。但凡藏屍，冬天的凶手多半會將屍體短時間藏在自己的房間，而夏天天氣炎熱，凶手不會這麼幹，而是選擇將屍體帶到室外，最好的選擇是將屍體埋入土地之中。
土地裏蘊含著各種各樣的生物，能幫助凶手飛速分解屍體，使之成為肥料，反而使土壤更加肥沃。
“藏在院子裏？埋在樹下？”她不確定地說。
風七飛簷走壁，顯然已將林府逛了個遍，現下跳到風城胥麵前單膝跪地，少年的聲音擲地有聲，像把凜冽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