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黑衣少年的身影憑空消失不見。

她來到書中世界已有三年,卻從未見過如此武功高強之人,也許是她並未深入涉世的原因,直到此時方才遲遲窺到這世界的冰山一角。冉霜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空蕩蕩的房梁,又把目光挪回風城胥臉上,試圖在找出些許破綻。

男人卻見怪不怪,隻淡淡安撫道:“莫怕,他叫風七,是我的影衛。之前為了將老夫人的屍身收殮,林管家著人用薄木板蓋住了布滿血跡的地麵,現在才是現場的原貌。冉霜,你看到了什麼,又能想到什麼?”

冉霜呼吸急促。

她上前幾步,踩在地麵被壓扁的繈褓之上。掛畫中死者坎巽乾兌離位則各畫著一隻麵目猙獰的小鬼,而被她踩在腳下的則正是包裹著小鬼的白布單,包著充滿氣的豬膀胱,做成嬰兒模樣,‘額頭’的位置貼著張不大的宣紙,宣紙沁飽了血,隻能依稀見到原本朱砂勾勒出的笑臉。

冉霜強壓下不舒服的感覺,走到供桌前,沒去看供桌正中號稱可以召喚厲鬼的、帶骨架的黑狗頭,隻仰望掛畫,努力用平穩的聲音說:“林家祠堂坐北朝南,老夫人的屍身就是在這供桌正中被發現,懷中抱著黑狗。因為是跪姿,所以小腿前側迎麵骨正中及大小腿後側發白,周圍一圈暗色屍斑。”

風城胥頷首,接上她的話:“而凶手為了防止在老夫人瀕死時肌肉鬆弛,從供桌上掉下去,才將白綾係在老夫人頸間,隻為維持平衡,不為致死。”

冉霜挑眉。

她在玲瓏縣裏幹了三年,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與她的思路完全一致,這感覺倒是新奇得緊。冉霜神色微軟,此刻也不再覺得黑狗頭麵目猙獰,將目光重新挪回案發現場,繼續說道:“死者體內的麻沸散阻礙了死者的行動,所以就算窒息而亡十分痛苦,現場也沒有很嚴重的掙紮痕跡,特別是這條白綾,應該是景家鎮的上品白綾,完全看不到任何抓撓痕跡,至於這地上的血跡——”

借著瑩瑩燭火,她這才看清祠堂中的血跡十分均勻,不隻是老夫人跪過的位置一圈布滿血痕,包括供桌上一垂到地的紅布、連帶著供桌周圍足足三尺見方的地麵亦布滿即將徹底幹涸的血跡,白色蛆蟲在僅剩的血窪中扭動著肥碩的身軀。

原來這便是老夫人裙邊血漬的來源,然而出血量十分巨大,絕無可能屬於凶手,若是凶手所留,凶手此時也應該成為了屍體一具。

恐慌感席卷了她的身體,冉霜突然意識到什麼,仰頭望著那雙星眸急切道:“還有第二個受害者……死者絕對不止老夫人一人!”

第4章 受害者二(小修) “我知道受害者是誰……

風城胥星眸微眯,眼內光華流轉,顯然也想到的相同的事情,男人麵容嚴肅,略微頷首,那神出鬼沒的黑衣少年風七從不知名的地方閃身而出,也不言語,單膝跪在風城胥麵前。

“去通知——”風城胥猛地頓住話頭,目光在祠堂供桌與地麵大片血跡處反複打量,好看的眉毛擰成一個結。

冉霜匆忙扯住風城胥的袖子,搖頭道:“不行,不能告訴任何人,不然會打草驚蛇。”

冉霜下午來時不時沒有聽到下人之間的討論:沒有人關心老夫人的死法是否與謀殺有關,他們所關心的不過是家主是否會請道士來家中做法事,能否將流落在家中的那隻被黑狗召來的厲鬼驅逐。不隻是下人,包括管家在內幾乎林家所有的人都已經將老夫人的死因完全歸咎於厲鬼索命。隻有冉霜不信鬼神,隻相信老夫人的屍語,明明白白地傳遞著與活生生的凶手有關的訊息:是開放性氣胸造成的窒息,凶手是善用麻沸散的活人,與厲鬼毫無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