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出嫁的女郎長久呆在娘家,總該有個名頭吧。

好像也隻有這一個可能。

父子兩個想通以後,不再糾結這一件事情,轉而說起族長嗣子的計劃。

也無怪他們想不到,換是趙家哪一個都覺得隱廬是個漏風窗戶,誰去都一樣。

沒人會想到,趙玲瓏是奔著興複的目的。

比起隱廬的事情,誰家孩子能成為趙家族長嗣子這一件事,是首要解決的。

就在一片忽視中,趙玲瓏順順利利地將整個隱廬握在手中。

此時,長街之上,馬車剛停。

今日難得是個大晴天,趙玲瓏踩著矮腳凳下車時候,不由被晃得眯了下眼睛。

等她站穩以後,才察覺一點異樣。

扶著自己的手掌寬大有力,渾不似女子的嬌軟。

她轉首看過去,頓時愣住。

一道勁瘦高挑的身影立在自己身前,玄色衫袍,劍眉斜飛入鬢,長而卷翹的睫羽之下,一雙黑瞳沉地似井水,緊緊盯著自己。

趙玲瓏隻覺自己呼吸一窒。

是崔二郎。

她的…夫君,崔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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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隱廬二樓包廂

崔昫和她隔著一張赤漆欟木胡床,兩兩相對。

已經過了最開始見到他時的怔忪,趙玲瓏挑眉興致地看了他片刻。

真心話說,崔昫長得真的很英俊。

他自小就是渝州城的一道風景線。不管是在街麵上走,還是以前在學館進學,從掃地伺候茶水的婢子到各家貴女,無一不為他傾心。

就如此刻,他什麼都不用做,隻筆直地席地而坐,卻偏偏一副聖人麵孔,任是誰來都威嚴凜冽不可侵犯的模樣。

崔家和趙家不一樣,自家中走上科舉道路,此去經年,一躍成為劍南第一士族。

他父親如今更是劍南道節度使,治於成都府,跺腳一下,整個劍南錢權兵三道都會抖三抖。

這也是阿耶明知女兒高攀,婚後可能受委屈,都不得不遵照祖宗約定,將唯一的女兒送嫁崔家的緣故。

趙玲瓏卻知道,崔昫不滿意這一樁婚事。

他自小都是冷麵冷心,唯一願意柔軟相對的隻有家中的幼妹。自己這些年癡纏他,怕是早就惹了他憎惡。

不然婚後那些年,不至於連個笑臉都不願意給。有的時候,惜字如金,她說十句,換來的隻有一個點頭。

那一場婚事唯一讓他高興的,大概是自己提出和離吧。

猶記得,她輾轉思慮好幾夜,最後將和離書給他看的時候,對方目光沉沉地盯她半晌,而後一言不發,簽字畫押。

那時候自己說不出是傷心還是解脫。唯一慶幸的,便是自己未曾生育子嗣,不然連帶著孩子都要受罪。

所以此刻,麵對崔昫,她早就過了心動的時候,聲音冷淡,不摻雜一點私人情感,“你為什麼不願意和離?”

方才,她索要和離書時候,他說撕了。

崔昫視線從未離開她身上,見她不鬧不怒,渾不似韋二郎說的反應,一時候不知道怎麼接話。

韋二郎死乞白賴地非要給他出主意,說要是玲瓏問他要和離書,就說自己撕了。保不準玲瓏知道他不舍,也就順坡下來了。

看玲瓏反應,不僅沒下坡,像是更是一層樓了。

他心裏暗罵韋二一聲,嘴巴抿地越緊,神色也變得越難看了。

趙玲瓏無奈地搖搖頭。

又是這樣。每一回她說什麼,崔昫總是一副生冷難靠近的樣子,若不是自己臉皮厚,這些年早就被凍成冰疙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