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後半句話沒問完,聽見門邊已經傳來腳步聲,崔夫人扶著楊媽媽站起身,迎上去。
還未到門口,來人已經跨進屋中,先是一愣,隨後輕蹙眉峰,“著人再生兩個炭盆進來。”
崔夫人心間一暖,“用不著,我隻待一會兒,立時便走...”
袖子被輕輕扯住,楊媽媽搖搖頭示意。
崔夫人頓時反應自己說錯話,“我不是...二郎,母親是說犯不著再麻煩...待的時間不長...”
她越解釋越亂,隻好求助地看向身側。
楊媽媽解圍道:“二爺不必吩咐,夫人是說夜已深,不想驚擾您安寢。下人們忙活,又得一番折騰。”
崔母應和點頭。
崔昫‘嗯’一聲,外氅衣褪下,坐在崔夫人下首的椅子上,“母親為何事而來?”
主子沒有說不必,下人自然聽吩咐又生了兩盆炭火。
不一會兒,屋中熱意升冉。
崔母勉強笑了笑,看向不遠處的食盒,“今日...昨日本是臘八,母親想著你事情多,便吩咐人提早做了臘八粥送來。不想,來得不巧。”
那食盒放置久了,內裏的臘八粥怕是早就涼透了。
崔昫順著她視線看過去,隻一眼又重新問道:“母親自成都府來,所為何事?”
他糾正她剛才的誤解,一副毫不在乎所謂臘八粥的神態。
崔母僵住,半晌,道:“沒有別的事情,不過是覺得成都府氣濁,出來散散心罷了。”
崔昫直視她麵上神情,察覺出什麼,但是並未道明,“您願意就好。”
母子二人本就不親厚,且夜深更重,崔夫人起身告辭。
管家將人送過夾道,再回來時就見郎主正發呆。
他心中微歎,“夫人自亥時便來了,一直等您回家吃一口熱鬧的臘八粥。好歹,您問一聲呢。”
他是西苑的老人,見主子這麼孤著,心疼。
這話說出來是可憐崔夫人,內裏是在關心自己。
崔昫自然明白管家的心思。
被遺忘在原地的食盒縮在角落,燈火也照不過去,隻一個黑影。
崔昫猶豫片刻,“晡食也未吃,現下有些餓,讓人熱了,送上來吧。”
“哎,合該是這樣的。您且等上一會兒。”管家興衝衝地應道。
小心地提著盒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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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崔母一起身,便聽聞二郎吃了自己送過去的粥。
楊媽媽伺候她穿衣,道:“二爺麵冷心熱,嘴上不說,心裏記掛著您的好呢。”
雖然這好,遲了很久。
崔母喜氣盈盈,“賞。西苑伺候二郎的,尤其是灶上的,格外多賞點。”
心情好,就連往日最不耐煩看地賬冊都順眼了,“我記得當年出嫁時候,母親隨嫁了一批太湖珍珠。著人取出來,趁著二郎未走,送過去。就說這是我送給玲瓏的禮,請他傳達。”
底下人應聲。
她可沒忘了自己所為何來。
臨行前,她因為二郎的婚事再一次與丈夫吵起來。
這已經不是他們夫妻第一次爭吵。
崔大人隻以為妻子胡鬧,使出一貫的手段,一連十數日都宿在秋姨娘的院落。
此舉終於讓崔夫人醒悟。
隻第一夜難眠後,第二日天一亮便吩咐人拿著自己成婚時的嫁妝冊子開始盤點。
她是江淮出身,娘家富裕,當年嫁妝沒有十裏,也有一半。真要算下來,豈是一兩日的功夫。
等到盤點清楚的那一日,也是崔夫人啟程出發的日子。
崔大人虎著一張臉,冷言冷語道——出了這扇門,便再無回頭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