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應了方才一妮子的戲言——女郎這是忙裏偷閑,順便成了個親事。

城裏閑話不少,以前說得都是趙家攀附崔家,趙家女郎如何如何外向,厚臉皮,如今風向一轉,十個裏有九個半都說是門當戶對,男大當婚。

真是活了大半輩子了,頭一次逢親事,傳出去淨是男方占了便宜。§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過,也是那崔家二爺心急,聽說早前當著渝州大小官員麵,曾有言要做趙家的入贅女婿呢。

她心裏想著事情,吉祥話也不吝嗇,最後一點朱紅色鴉忽嵌在頭麵上,外間也隱隱傳來小廝新郎已到哪裏哪裏的呼聲。

侍女婆子來回走動,忙著拿這取那,一片熱鬧喧天的吉慶氛圍,四下紅裝彩色絛袋隨人影擺動,蕩出滿滿的祝福。

喜娘機靈,聽聞迎娶的隊伍已經走得不遠,招招手,將侍女們帶出去,獨留母女二人說貼己話。

各種聲音走遠,卻並未消散,趙玲瓏耳邊縈繞著侍人腳步聲和相互嬉笑聲,她見阿娘笑著看自己,眼神中的不舍已經溢成酸澀淚珠。

她急忙道:“阿娘,女兒今日不過是出門一趟,明日再來,是要給您帶個半子回來的。”

趙母經不住她逗,笑一下,“淨胡唚!”

她點點玲瓏的鼻頭,依舊溫柔耐心,“阿娘是舍不得你,可看著你成親,心裏更開心。養兒這麼大,做娘的,不想叫你孤零零地一個人。”

她是婦人心腸,世道終究是男人做主,玲瓏本事再大,將來她和丈夫走了,貼心話說給誰?遇到難事,誰又能護持一二呢?

幸虧,崔家二小子是個可靠的。

上一次成婚,那孩子也如玲瓏一般,懵懂不知世情,竟連一日都未堅持到。

這一次,那孩子懂得冷熱,學得一個大丈夫,一個君子該有的氣度和包容,學會了很多。

所以這一次,她很放心。

可看著孩子出閣,縱是曉得一切妥當,依舊是不舍得。

她拭去眼角的淚,從懷中取出一隻錦囊,“這是你阿耶求來的如意符,且裝好。”

丈夫嘴笨,說不來哄人開心的話,未叫車馬相送,自己一步步邁了上萬台階,笨拙又執拗地給女兒送上最樸實的祝福。

趙玲瓏接過錦囊,低頭收進懷中,又不放心地拍了拍。

不知怎的,鼻頭一酸,哭了出來。

真是孩子一樣。

方才還是她安慰趙母,這下又換成趙母安撫她,“可別哭。大喜的日子,若是新娘子紅眼,叫人看去,還以為咱們家逼著你出門呢。”

趙玲瓏哭笑不得。

母女說了一陣暖心話,聽遠遠近近地傳來‘郎君入府,新娘子卻妝’的呼聲,好半晌卻未曾見秋意回來。

趙母眉開眼笑,“準是族中那些人湊熱鬧,不叫崔家小子如意。你阿耶叫人鼓動,怕是招架不住。阿娘出去看看。”

屋中隻剩自己時,趙玲瓏看著鏡中模糊的容顏,愣神一會。

便是貼身侍女都曾問起,自己為何答應崔昫的婚事?

還能為何?

若不是心許給他,她怎會輕易點頭?

那一日醉酒,從宴會處出來,天上已經是銀河迢迢,街角有貨郎挑擔售賣小童子喜歡的玩物,眼底映出對麵生意紅火,燈火通明的酒樓幡子招牌。

有酒香,有人聲人語歡笑和吵鬧,有人來人往,俗世情撲麵而來。

身側有特意放柔的聲音,問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