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羅館門前,他深深地吸一口氣,掏出手機,照著轉租廣告上的號碼播了出去。
提示音剛響了一聲,對麵就接了。
“你好?”
“你好,我是……”江川濃不知道怎麼介紹自己,他頓了頓說,“你的客人。我在天階塔羅館的門口,想……”
“想找我私占是吧?”對方幹淨利落地問。
“是。”江川濃接受了這個專業說法。
“沒問題,我在隔著兩條馬路的官運打邊爐,7號包廂,一個人。”
這家火鍋店江川濃知道,主打各種生猛海鮮。環境優雅私密,是商務宴請的好地方。這麼看來,那位叫費拉的塔羅師並沒有落魄。
江川濃掛了電話,迅速回到車上。這一次,他有了明確的方向。
到了地方,江川濃被工作人員直接帶到包廂。透過縹緲的白色霧氣,他看見一個妹子正在表情凶狠地啃著胳膊粗的龍蝦。少了黑袍的加持,她看上去跟神秘的塔羅師一毛錢關係都沒有,活脫脫一個餓鬼。
“原來是你啊,”對方放下龍蝦的空殼,嘬了嘬手指,用老熟人的口氣說,“請坐。”
“你記得我?”
“我記得每一個谘商的案主和他的卦象。”費拉笑了笑,“木星雙魚十二宮的魔力。”
“我還以為你轉讓店麵是因為幹不下去了。”江川濃脫了大衣外套,坐到她對麵。
“確實幹不下去了。”費拉轉而夾起幾片晶瑩潔白的象拔蚌刺身,“腦子一熱學人家搞水晶,賠了幾十萬,現在兜比臉幹淨。”
江川濃說出心中的疑問:“你不是塔羅師嗎?”
“塔羅師又不是珠寶鑒定師。騙我的是一個特別好的朋友,太信任了,所以壓根沒想過要起卦看一看人心。”費拉自嘲,“被身邊親密的人捅刀子,你知道那種感覺嗎?”
江川濃可太知道了。因為他自以為被捅了,所以毫不留情地捅了回去,搞得傷人傷己,血流遍地。江川濃沉默半晌,開口問:“賠了幾十萬還有錢吃這麼貴的火鍋?”
費拉沒說話,而是向江川濃亮出一張牌——這上麵畫著個男人,孤獨地坐在海中央的寶座上,右手拿著個杯子。
“不懂。”江川濃實話實說。
“低迷了好久,好不容易抽到今天的日運,是張聖杯國王。”費拉揮了揮手中的牌,“我想既然有貴人來,還是國王這個level的,那他至少應該有實力請我吃頓好的。我搜了一下,火鍋的話B市最貴就這家。”她說完,又埋頭瘋狂吸入幾個蟶王。
“……”江川濃忍不住問,“要是沒人來呢?吃霸王餐?”
“Tarot never lie.”費拉拿紙巾擦了擦嘴,“你找我,是不是跟那個小男朋友鬧崩了?”
江川濃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承認:“是,崩得支離破碎,渣兒都不剩。”
費拉回憶道:“「權杖侍從」代表了天真熱情的小孩子。他那麼開朗的人應該造不成「塔」這種大凶的卦。應該是你放不下過去的業力,把怨氣發泄在對方身上了,對不對?”
江川濃渾身一震,脫口而出:“這未免也太玄了。”
“愛情本身不就是玄學嗎?”費拉用風輕雲淡的口氣感慨道,“茫茫人海,全球幾十億人。偏偏你倆湊在一起。相愛也好,相殺也罷,都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江川濃隻是不知道這緣分是不是已成了昨日黃花,成了握不住的一捧沙。
“所以平安夜那次你就看出我倆未來的走向了?”
“當然,”費拉點頭,“隻是很多話點到即止,沒必要一股腦都說出來。”
“為什麼?”江川濃追問。
“說了你也不會信啊,”費拉聳肩,“何況幹我們這行的,說3分對得起你的卦錢,說6分是拿你當親朋友,說9分那就是師傅在教徒弟了。”片刻間,她已經消滅光了盤中的和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