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王總回去上班。”
溫承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後又劇烈地咳嗽一陣。
秦言此地無銀地重複:“真的。”
溫承緒垂下眼:“可你遲早都會回去的。你喜歡這裏,喜歡那個人。你會假裝考慮一陣子,然後跟我說自己還年輕,要留在B市打拚。你這麼聰明,會把工作做得很好,你會升職,會把錢一點點還給我,然後跟我劃清界限。而那個人也會不停找機會接近你,你會心軟,會接受他的道歉,跟他重歸於好。你們會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帶著方小姐和她的兩個孩子去野餐,然後在陽光下接吻,就像世間所有的情侶那樣。你偶爾會想起我這個醫生,心裏會感到一絲抱歉,但僅此而已。”
秦言不由得張大了嘴。溫承緒的話就像一麵鏡子,把潛意識裏那些可恥的念頭清清楚楚地照了出來。秦言為自己這份自作多情感到害臊。
“我真嫉妒江川濃啊。他把你害得那麼慘,讓你差點死在裏麵,可你心裏依然放不下他。”溫承緒的聲音沙啞無力,“為什麼我愛過的人全都走了,他們都不肯要我。我隻是想好好愛一個人而已,這個要求很過分嗎?”
秦言不知道說什麼。溫承緒像把平日裏的任性和不甘都攢下來了,專門等待這個時刻一股腦地揮霍掉。
“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日子,我像是回到了小時候。那是我生命裏最開心最快樂的一段時光。所以我每天都小心翼翼計算著過,生怕你明天就忽然消失。可咱倆之間,明明是你主動跑來的啊。你出現在診室裏,衝我眨眼,無聲無息地向我求救,就像……”
溫承緒頓了頓,“Gogo,剛才我的心情確實很低落,所以想躲進水下安靜一下。可那種感覺很好,搞得我都舍不得出來了。不出來,就能不去麵對令人痛苦的事,我是不是很懦弱?”
秦言想象不出世上還有比這更濃重的依戀了。他鼻子發酸,眼裏湧起薄薄的淚。
就這樣吧,秦言想,哪怕這種被人極度需要的感覺是一種對愛情的冒名頂替。不管怎麼說,溫承緒才是他最灰敗無助時照進來的光,雖然充滿了看不清揮不去的灰塵,但畢竟是溫暖的。
“我不回去上班了,”秦言用力抱住沙發上的人,把頭埋在對方的胸`前,聽著裏麵隱隱的心跳聲說,“我陪你去南方。”
溫承緒的瞳孔漸漸聚焦:“真的?”
“真的。”秦言的回答簡短有力,他不允許自己再去考慮別的選項。
“那我明天收拾一下,咱們後天就走好不好?”溫承緒給出死線。
秦言深吸一口氣:“好。”
***
出發這天風很大,雲朵大片大片地掠過城市上空,很急促的樣子。
秦言走進機場前駐足看了眼外麵。他來B市的時候兩手空空,如今馬上就要離開,依舊身無長物,真算得上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Gogo,走了。”溫承緒緊緊握住秦言的手,像怕他臨陣脫逃似的。
秦言沒行李,他所有的東西都在江川濃那兒,所以不可能腆著臉去取。說起來,秦言唯二想要帶走的,一個是塔羅師送給自己的那張“愚人”;還有就是那張被他狠心扔掉的RDF證書。前者證明了某段充滿黑色幽默且無疾而終的戀愛,後者則證明了他那一點點在設計上的才華。
秦言收回目光,換上聽話的表情,跟隨溫承緒去辦值機。一切都很順利,倆人在航空公司的休息室吃了點東西,等時間快到了,就往登機口走。
臨上飛機前,秦言表示要去個洗手間,溫承緒也要跟著一起。偏這時,有電話進來,溫承緒接通後開始和那邊說話。通過助聽器,秦言判斷大約是保潔公司的人打過來的,貌似對方弄壞了什麼東西。秦言於是衝溫承緒比劃,讓他原地打電話解決問題,自己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