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2 / 3)

“有意識卻沒有思維,身體好像融化了一樣,納於整個宇宙,安詳且寧靜。Gogo,等我睜開眼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要什麼了。”

“你要什麼?”

“我要你變回過那個元氣十足的東三環列昂納多·秦·芬奇;我要你在往後的日子裏都可以用力去愛大聲去笑,哪怕對象不是我。我還要幫方小姐把官司打贏,替你完成你想做的事。”

秦言又想飆淚了。媽的這王八蛋能不能不要把自己搞得這麼崇高偉大。再聽他說下去,自己又要淪陷了。

“之前蔣昊的律師提出和解方案,說兩個孩子不如一人一個,他們隻要方片百分百的撫養權,把梅花留給方小姐,還承諾支付梅花成年前50%的撫養費。馮律師分析說,這個條件其實已經很好了,可方小姐不同意,我也不同意。因為我覺得假如你在場的話,你也不會同意的。”

是的,秦言想,他不可能同意。一人一個,憑什麼?簡直是喪權辱國!這時,秦言見江川濃站起身,走近自己,然後緩緩曲下腿,把自己的手貼在他臉上。

“可我沒想到法院會做出那個像分期貸款一樣的判決。我真沒想到。Gogo,對不起。”

秦言張了張嘴,想說江川濃這不賴你。可溫熱的液體已早一步從指縫中滲了出來,漸漸瓢潑。

“所有所有的事,對不起……”

第六十八章 轉機

秦言的手背被對方捂著,自己的指頭則不受控製地去摩挲那張熟悉的臉。這種觸摸像江川濃此刻的目光一樣柔軟,全無雜念。兩隻手兀自傾訴著它們自己才懂的對白,漸漸形成那種隻有在最親近的人之間才得以流通的默契。

此情此景,恍如隔世。

秦言後知後覺地咂摸過味兒來。所謂命運,原來並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東西,他的命運就是江川濃。避不開,逃不掉,躲來躲去還是要回到這個充斥著愛和恨、悲與喜的旋渦中。相比之下,溫承緒簡直像是個真空地帶——幹淨,無菌,卻不似人間。但偏偏卻是他,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伸出了援手。

半晌,秦言終於開口:“起來吧,我渴了。”他其實是在說,江川濃我原諒你了,我跟所有的意外和誤會都和解了。但我回不了頭,有人在等我,他比你脆弱得多,無助得多,他不知道什麼是“合一”,可他是很好很好的人,我答應他要去N市。

“我去給你倒水。”江川濃其實是在說,不管怎麼樣,我等你。

在江川濃燒水的時候,臥室的門緩緩開了。臉色灰白如紙的方芊筠走出來,待她見到房間裏多出來的那個人後,頓時像是從江川濃手裏拿過接力棒,放聲大哭。

“我以為這輩子你都不會再理我了!”

這麼一來,梅花方片立馬起哄似的加入哭泣大軍,江川濃轉而去哄孩子。

秦言慢慢站起來,一步步走向為人母的女孩子。

“Gogo,我不是故意要騙你。”方芊筠拿手背使勁擦著臉上的淚珠,“你要恨的話,隻恨江川濃一個人行不行?”

秦言:“……”

片刻之後,他伸出胳膊,把手放在對方因為抽泣而不停聳動的肩胛骨上,方芊筠這地方瘦得要命,皮膚幾乎都要被刺破。秦言一陣心疼,繼而把她緊緊抱住。不再需要進一步的解釋和道歉,曾經的齟齬已在這個擁抱裏如煙消散。

好朋友,一輩子。

過了良久,方芊筠抬起頭,顫巍巍去撫摸秦言的耳朵:“好些了?”

“暫時還要帶助聽器,”秦言故意輕描淡寫,“但醫生跟我拍胸脯保證硬件沒問題,說指不定哪天就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