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表情,不敢去回憶“那時候”。
“當年許老師的事我沒跟你說完整。我爸給我看了他的檔案,我才知道他早在老家的時候就成家生子了。為了小孩方便來本市上學,所以……”江川濃說不下去了。
直到此刻,秦言終於明白了江川濃對“老婆孩子”四個字的心結。要說這倆人還真是半斤八兩,一個是裝基騙學生感情的已婚老師,為了後代甘願臥薪嚐膽;一個是貌是情非的假成年人,攢了多年的仇怨結果腦子一抽全都報複在自己身上。秦言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如此,當初遇到那個許老師時就應該揍得他滿地找牙!媽的,萬惡之源!
“我知道咱倆走到今天這步,全是我造的孽。可我還是恨你,日以繼夜地恨。”江川濃怕方片嗆奶,喂一會兒,把奶瓶拿開,隔幾分鍾繼續喂,“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去管別人的閑事,然後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糟。”
秦言心想,資本家懂什麼?你們向來隻信叢林社會,自負盈虧。
“直到……彭工發給我一個網上的視頻。”
秦言沒明白這話的意思,疑惑地看向對方。江川濃拿出手機。
秦言一看,原來是那種類似於人類沙雕行為圖鑒的視頻,畫質雖然粗糙但卻有種草根的生命力。而這裏居然夾雜著一段自己在地鐵車廂裏替妹子痛擊鹹豬手猥瑣男的視頻。配上動感的BGM,還挺燃的。
方片先一步喝光奶,江川濃豎抱著娃,過了幾分鍾後開始輕輕拍打他的背脊,直到小家夥打出奶嗝。
“我忽然意識到,自己男朋友是多麼難得,多麼純良美好。他的價值觀樸素得近乎老土,知恩圖報、見義勇為。而他本身卻並不比任何人幸運,他同樣被不值得的混蛋傷害過,可依然願意拿出全部信任和熱情去愛人。”
秦言的鼻子無法避免的酸了,他拚命告誡自己,對方此刻的脈脈溫情和懺悔就像是雨後路上的水窪,待太陽曬過一陣就會消失,可自己眼睛裏還是迅速積起淚水。
江川濃把孩子緩緩放到床上:“反觀我,卻始終把自己當成一個慘兮兮的受害者,十幾年了,都沒能從那個雪夜裏走出來。”
秦言聽著對方遲到的懺悔,把梅花放回去的同時拿胳膊偷偷蹭去跌出眼眶的淚水。
“那天你離開後,我專門找人去查了溫醫生。我真希望能查出些名堂,可卻一無所獲。這人身世清白,受過很好的教育,父親還是知名畫家,留下的作品夠他吃幾輩子。”
這話把秦言從悲傷的情緒中撈了出來。怎麼溫承緒的爸爸也是畫家?難道,他口中那個在精神病院裏慢慢死掉的人就是他爹?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畫上的小男孩根本就是他本人嘛!秦言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怎麼了?”江川濃見秦言像走了神。
“沒事,”秦言使勁吸了下鼻子,然後咬牙說,“江川濃你真無恥。”
江川濃笑了笑,坦然接受了這個評價。
“Gogo,換做我是你,我也不會跟一個把自己害慘了的人再在一起。我很痛苦,就去找了費拉,那個幫咱們算過命的塔羅師。她建議我練習冥想,把自己從思維裏解放出來,專注當下,去體會“合一”的感覺。到那個時候,自然就會明白本體最真實的念頭。”
秦言傻了似的的看著江川濃,不信這個曾經的唯物主義者真肯照辦。
“剛開始很難,隻要一閉上眼,各種雜念就飛蛾撲火似的往我腦子裏撞。全是咱們倆約會、吵架、接吻,做僾,分別的畫麵。可一天天堅持下去,我竟然習慣了冥想。”江川濃頓了頓,“有一次,我終於體會到了’合一’。”
“那是種什麼感覺?”秦言下意識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