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應是。
沈玉再次露臉出來,早已不是方才的心急火燎,他淡淡開口:“周大人-現在可以說了麼?”
周文宣頜首,笑了笑,這才不疾不徐道:“你自小就被人收養,那收養你的人家,便是淮陰縣的富商沈萬璉。”
提到沈萬璉,沈玉眉頭動了動,隻是抿唇不語。
隨後周文宣告訴他,當年仁宗皇帝帶著年幼的太子去了靈隱寺,便是為了國運興衰祈福,可誰知祈福完,小太子眨眼就不見了,當時跟在身邊的乳娘嚇懵了,那些宮人也沒見過小太子。
太子失蹤一事,預兆著不祥,隨行的宮人被牽連無數,仁宗皇帝龍顏大怒,正要下令殺了那幹宮人時,卻被傷心欲絕的慈安皇後勸下,慈安皇後心善,不忍再大動殺戮,說為小太子積德,就把那些宮人打發去了--永寧塔。
永寧塔位於西郊皇陵,那裏常年沒什麼人煙,雖是清苦之地,可也算是留下一命。
那些宮人自是感恩戴德,千恩萬謝。
就在數月前,那乳娘自縊了,還留下一封密信。
乳娘識的字不多,隻留下三個字:“裕貴妃。”
裕貴妃便是康王的生母,也算是榮寵不衰的後妃了。
可乳娘臨死前誰都不提,偏偏提到了她。
這事不得不讓人懷疑,懷疑當年太子殿下失蹤的事,就是跟裕貴妃有關,這消息落入仁宗皇帝耳中,他一聲令下,要嚴查到底。
果然不出所料,小太子失蹤的事,就是裕貴妃指使的,她買通了乳娘,還以乳娘的兒子性命做要挾,那乳娘愛子心切,不得不為她所用。
至於乳娘後來自縊,也是因他的兒子得了重病,在她去之前的數日,已魂斷歸天了。
乳娘覺得這一切都是報應,所以忍了這麼多年,才把這件事抖出來。
順著乳娘的線索,一路又查到了她鬆陽老家,她家裏除了兒媳孫氏,再也沒有旁人了。
那孫氏本就是弱懦怕事的,她丈夫生前提過,曾去永寧塔看過乳娘一回。
乳娘跟他說,當年小太子是被她遺棄的,她雖然拿人錢財,可多少也於心不忍,正好當年沈萬璉夫婦求子心切,她無意聽到夫妻二人的話,便故意把年幼的小太子丟在那,就是為了讓小太子被好心人收留。
孫氏不敢隱瞞,這些話又原封不動的告訴了周文宣,所以才有了後來的事。
這些切身之事,沈玉哪裏還記得,自是沒有感同身受的痛,可對沈家,對珠兒,那隱在心裏的執念卻終不能放下。
他眉頭越皺越緊,冷然打斷周文宣的話:“你想要我--如何?”
周文宣看他眉宇間的不耐,卻絲毫不懼,反而淡淡一笑道:“太子殿下是聰明人,應該懂得臣的意思。”
說罷這話,又對沈玉分析了現在的局勢和利弊:“太子殿下,今上年邁,如今朝中以陵王和辰王分庭抗衡,哪怕是最不起眼的康王,在朝中也頗有建樹,而太子殿下你自幼長在民間,你雖貴為太子,尊貴無比,可實為虛有其表,不堪一用。”
這話一出,聽得小福子心頭大跳,這周大人也忒膽大了,什麼都敢說。
沈玉黑眸沉沉,看不出喜怒。
周文宣繼續道:“你如今是集寵於一身,也必然是積怨於一身。”
沈玉心裏明白,他雖自幼長在民間,可在沈家,勾心鬥角的事卻不曾少有。
皇權之爭,更是殘酷,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他長睫微垂,涼涼道:“周大人好口才,不說書去倒是可惜了!”
周文宣挑眉,笑道:“過獎!過獎!太子殿下若是聽得進去,那麼臣也能功成身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