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想要的。”藍山隨口道,“硬要說的話,車。”
“行。”柏舟一說。包攬了省級獎學金和奧賽獎金的優等生就是這麼有底氣,潘詩向來不管柏舟一怎麼花自己掙的錢,柏舟一便心安理得地把錢都花在了藍山身上。他說:“十萬以內可以。”
“那不行。”藍山獅子大開口,“要跑車!”
“得再等幾年。”柏舟一捏下他指節,平平說,“先請頓飯作定金。”
潘詩把車開到一家很有名的火鍋店,三人進去了,這一餐計劃已久,下一個賽事在很久以後,藍山特許被批準胡吃海喝幾星期,他已經數年沒放開肚子瞎吃東西,快饞瘋了。
坐上桌,肉上一盤沒一盤,藍山和饕餮似的,涮了就往嘴裏塞,好吃到眼淚都出來了,他一口氣吃了四盤,第五盤上來,被柏舟一攔下了,怕他範進中舉——一下給吃傷了。
藍山被禁止吃肉,隻能眼巴巴拿著筷子等粉條。
火鍋底料裏撈出來的晶瑩粉條,任何粉麵店都比不上,誰吃誰知道。
等粉條時,潘詩電話響了,她看一眼來電人,對藍山笑:“你媽媽。”
“哦哦。”藍山眼都不抬,六親不認地盯著鍋。
潘詩和鄭媛聊了好一會兒,粉條終於全部轉至透明,藍山心急火燎去撈,被蒸汽燙得齜牙咧嘴,費半天勁才夾起兩條。
“兒子、咖啡崽~”潘詩忽然叫他,“今年春節我們兩家人一起去海島過哦。”
嘩啦。
藍山手一抖,粉條哧溜一聲滑落,摔入鍋中,幸虧角度得當,沒把油濺上來。
“我天——沒燙到吧?!”潘詩嚇到了,欲抽紙巾又因為單手抽不出來,柏舟一很快站起來,代替她抽出紙巾,把藍山手從鍋上搶下來,潘詩看著柏舟一給藍山擦手,責怪道,“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夾東西還能走神……媛兒沒事沒事,孩子菜沒夾上來,手沒事……”
藍山一動不動看著柏舟一給他擦完,又夾了一筷子粉條到他碗裏。
他的食欲已經降到穀底,滿腦子都是,不能去海島。
柏舟一脖子上那道疤,就是在海島留的。
海島這地邪門,坑一個藍軍生不夠,還夾帶了一個柏舟一。柏舟一上島兩天,不知怎麼給人綁走了,藍柏兩家兵荒馬亂,幾天後還是柏舟一自己跑出來報了警。他受傷不輕,藍山衝去醫院時,柏舟一麵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脖子上纏著紗布,血從紗布裏滲出來,他見藍山來了,挑下眼瞼,嘴唇動下卻又沒說什麼。
太疼了,藍山最後一次和他共感,疼得說不出話。
藍山都快給疼死了
柏舟一給藍山夾完粉條,正要收手,忽然被藍山攥住手腕。
“你能編個理由不去海島嗎?”藍山抓著他,眼神很亂。
柏舟一看他:“為什麼?”
“我不想去……”藍山對這種前世的“命運印記”已經有些魔怔了,他幾乎完全慌神,想到什麼說什麼,“我不想去……你別問了……你不問我要什麼禮物嗎,你就當送個禮物好不好,我們不去海島過年。”
他說得顛三倒四,毫無理由。
柏舟一說:“哦,不要車了。”
藍山立刻點頭,說:“不要了。”
柏舟一說:“行。”
藍山也不知道他在“行”什麼,柏舟一雖然在柏家話語權比藍山在藍家的大些,但歸根結底也隻是個孩子,意見沒那麼容易被采納。
他說了行,藍山還是焦慮,腦袋裏嘰裏呱啦盤算著怎麼才能把柏舟一摁在廣州過年,忽地手腕一緊,倉促扭頭看去——
柏舟一抓著藍山的手腕,舉高後不高不低地叫說:“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