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隻一遍遍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顧颯伸出手臂,越過人群,重新將心水撈進懷中,也再不提剛剛的事情,隻笑著對大家介紹道,“這是我夫人。”

燕集之地,民風淳樸,經這一介紹,大家都樂了起來,忙跟著起哄,“早生貴子,一年抱倆,兩年抱三,將軍您可務必要努力啊……”

多美好的祝福,可是聽著怎麼這麼令人羞臊呢?心水暗暗在顧颯身後掐他一把。

顧颯會意,一壁頻頻與眾人招呼,一壁護著心水一路小跑,重新回到了樓上。

脫離了那過度熱情的包圍,心水才得以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連連撫胸,直至心口平息下來,這才發現顧颯竟一直在盯著自己。

“看什麼?我臉上有髒的?”心水詫異,忙用手去擦臉。

此刻的她因為剛剛的快走,出了些許薄汗,原本白皙的臉上泛著淺淺的紅潤,猶如胭脂洇散在桃花瓣兒上,與前世裏那個靈動活潑的她,並無二致。

他懷著滿腔的心事,正對上她汪著水光的眼睛,上一世她也常常這樣看著他。

顧颯心下一暖,止不住向她勾了勾手。

心水以為他要幫她擦髒東西,順從地往他身前靠了靠,結果他卻湊身向前,又落了一吻在她唇上。

有別於所有的熱茶與烈酒,他的吻燙極了。

心水一驚,察覺到他在發抖,忙要後退好看清他怎麼了,結果他似感覺到了一般,一隻手攏著她,將她緊緊地按在了自己胸`前。

她輕貼著他,清晰地聽得到他的心跳,他的手撫過她後背,長發,最終停留在她手腕上,並在那裏來回摩挲。

“手腕上的傷還疼嗎?”顧颯柔聲問。

“不疼了,你摸它時就不疼。”他胸腔裏有離愁別緒,她想或許是因為病痛的原因,她能感覺到他的眷戀和不舍,這令她更加的心疼。

“所以,以後你能不能天天幫我揉一揉手腕?天天按捏,時間長了,或許就會好了。如果一輩子不好,那你就幫我揉一輩子。”

許下一輩子的諾,或許他就會堅持著活下去,心水想著。

她的心思,他又豈能不明白?

他的女孩,向來如此善解人意,可是萬一知道手腕上傷的來處呢?

忽然而至的悲傷令顧颯又一次劇咳了起來,李謹說得對,回陽丹反噬得特別厲害。

“心兒,你還記得我剛剛和你說的那個淒美的愛情故事嗎?”一陣劇咳後,顧颯用帕子將嘴角的血跡拭去。

“你還沒講它,你說晚上要講給我聽的。”他咳得厲害,唇是臉上唯一的顏色,隻可惜那是被鮮血染紅的,茶樓連著客棧,心水心下難受,忍痛說道,“我扶你去歇會兒。”

“那個故事裏,將軍是個帶著書生氣的傻子……他負了他心愛的女子……他不知道她會不會原諒他……其實他是很害怕的……”

“這會兒不說。”他話說得斷斷續續,明顯已是勞累至極,她心水不忍,以手壓他唇製止。

“我怕來不及……”天旋地轉,眼前所有東西都失了顏色,並逐漸暗淡,顧颯打了個晃,想要盡力睜開眼睛,卻發現已經是有心無力。

“顧颯颯……”心水及時抱住他,一瞬間心如刀絞。

“原諒我……我錯了……”顧颯勉強說一句,頭歪歪地擱到了心水肩上。

他的呼吸越來越弱,心水淚如雨下,“原諒你……我原諒你……我們成親……”

“扶我去睡一會兒,一會兒就好。”閉眼前,顧颯交待道。

……

不遠處,一身黑衣的冷梨霜遠遠瞧著茶樓上的情景,狠狠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