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想必是看過了屍體,肚裏的酸水不斷上湧,一臉難受的模樣,得令之後便加快腳步跑開了。
季王的目光沉了沉,接著一咬牙,快步走到屍體前。孩子的上半身已經被狼啃食得血肉模糊了,隻有下半身還在,也是三四歲的模樣,但季王仔細看了看,覺得不太像夏治。
她用手丈量著小孩的腿腳,感覺比夏治的短了些。而且身上也沒有明顯的證物來證明他的身份,還是等奶娘過來查看吧,畢竟她與夏治朝夕相處,比自己了解得多。
過了一會兒,仆人將奶娘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給季王:“王爺,奶娘說她害怕,她……走不動路……就不過來了……”奶娘膽小怕事,擔心萬一世子出了什麼事,王爺王妃要遷怒於她,所以這幾天她都一直躲著。
季王怒極反笑:“這麼多人在等著她,她一句害怕就不來了。來人,把屍體抬到奶娘屋中去。”
季王府的下人剛要行動,一個喑啞的聲音叫停了他們:“等一下,讓我來辨認。”
說話的是王妃,她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柳漣跟在身後,臉上滿是為難,她一路都在阻攔,但徐江菡是鐵了心要親自過來辨認,這哪裏是她能說得動的。
季王見她靠近,歎了口氣,早晚都是要麵對的,早看也好。
徐江菡的麵色已經比方才沉靜了許多,她靠近那個屍體,俯下`身子,仔細看了看那個小孩的下`身,還伸手翻了翻他的腳踝。
夏治的腳踝上有個胎記,而這個孩子沒有。徐江菡微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氣,抬頭對季王篤定道:“這不是夏治。”
季王會意,讓楊副將速速將這具屍體抬走,去尋找他真正的親人。
經此一遭,季王府的氣氛越變越凝重,上下的心都懸著。而這麼大的動作也讓消息靈通的信王找到了一些可乘之機。
季王與季王妃之間的伉儷情深信王可是知道的,若老頭真要把皇位傳給季王,那徐江菡日後必為皇後,而夏治就是嫡長子,未來的儲君。
現在,未來的儲君不小心走丟了,他這個作為伯伯的,怎麼能不出一份力呢?
而且現在出了什麼事,都可以往寧王身上推,他完全可以為所欲為。
“來人,我們也派一些人去季州搜查夏治,看到可疑的,給本王格殺勿論。同時找些小孩的屍首給本王親愛的弟妹送去,她們讓本王睡不好覺,本王也要叫她們睡不好覺。”信王陰冷地笑著,他一直覺得老天是向著季王的,季王憑什麼運氣這麼好?這一次,終於讓他逮到了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怎麼能夠不好好把握呢?
而被覬覦的夏治此時則大搖大擺地走在信州的街道上。他的麵吃完了,驢車車夫還未回來,大娘就順利成章的將他帶回了家。
大娘的家還挺遠的,夏治和大娘大手拉小手走了很久還沒到。
“前方避讓!”一聲暴喝從身後傳來。
“官爺過來了,要小心!”快馬從主街上絕塵而過。騎馬的官兵大聲嗬斥著行人,讓他們避開。大娘趕緊帶著夏治往邊上站去,給官爺們讓路。
夏治懵懂的目光看向主街上飛馳而過的快馬,一共十數匹馬,馬上官兵的懷中多數都抱著一個小男孩,這些男孩有的蓬頭垢麵,像上街乞討的乞兒,有的衣著整潔,看上去家境並不賴,可為何他們會被官兵帶走呢?
夏治還未想明白,不經意抬眸的時候同一個小男孩對視了一眼,他從他眼裏看到了驚恐和害怕。
夏治不寒而栗,拉低大娘的身子,張嘴就問道:“大娘,這些官兵將孩子抓去做什麼?”
“應當是一些沒父母的孩子,被官兵抓走了沒什麼好下場的!”大娘故意用嚴肅的語氣說道:“你看,你要是今日沒遇上我們,獨自一人在大街上晃悠,身旁沒個大人,就要被官兵抓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