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說這話的時候,正好有一個官兵朝他們這廂投來目光,那目光陰森冷血,夏治趕緊往大娘的臂彎裏蜷縮,讓她的手臂遮住自己的臉。
大娘以為他害怕了,對這效果很滿意,也將他摟得緊緊的:“不要怕,現在沒事了。”
那個官兵隻是看了他們一眼,根本沒聽到他們低聲的交談,迅速離開了,三人繼續往家中走。
到大娘家中的時候天色已晚,夏治這一天過得不得安寧,到夜裏已經疲憊極了,剛到大娘家中就倚著大娘家裏的凳子睡著了。
大娘抱他去自家的床榻上,替他脫去衣衫鞋襪,還用濕布擦了擦他髒兮兮的臉蛋和小手,讓他安穩睡去了。
大娘的丈夫老梁道:“這孩子確實挺乖的,一路都自己走回來,路上累了也不用抱。確實很討人喜歡。”
“是吧,不如我們將他留下吧?”大娘和她丈夫年已逾四十,成親多年肚子裏一直都沒動靜。大夫說這是病,而且沒有藥可治,久而久之,他們夫妻二人對自家孩子也不報什麼希望了。起領養的念頭,是最近幾年的事,畢竟鄰居家兒孫滿堂,歡聲笑語一片,怎能不羨慕?
他們現在覺得夏治就很合適做他們的孩子。
“可是,我們都不知道這孩子家中的情況?若是人家父母找來該怎麼辦啊?”
“明天等他醒來再問問看他家中的情況,再不行我就將他帶到我老家去,讓他們找不著,過一段時間風頭過了再回來。”大娘臉上露出誌在必得的神情:“反正這個小孩我是要定了!”
大娘翻著從夏治身上脫下來的幾件衣裳給老劉看,嘴裏憤憤不平:“你看看他們都給這小孩穿的什麼?這種碎花的布哪裏會暖和?明日一早我就去街上買買兩身新衣裳回來。”
夏治的奶娘是德州鄉下的,他們鄉下有一種碎花布料,穿在身上花花綠綠的,不好看,摸起來也硬邦邦的,手感不好,但穿起來其實很暖和。而且夏治親近奶娘,自小看多了奶娘身上花花綠綠的衣衫,覺得尚可入眼,就讓奶娘做了兩身來穿。
也多虧了這幾件碎花衣裳,大娘才沒有對夏治的身份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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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就到第二日的清晨,季王夜裏好不容易才將王妃哄睡著,二人一起睡到了大天亮。她還特意吩咐楊副將有好消息及時來報,若是壞消息,不急於稟報,一切等她醒來再說,絕不能驚動王妃。
季王在軍營裏呆久了,五感六覺都會敏[gǎn]些,他一醒來就聽到了楊副將在門外來回踱步的聲音。他肯定有事找自己,而且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季王輕手輕腳地把王妃的手臂從自己的脖子上卸下,替她掖好被子。以往起身都是要在她臉上親一親、蹭一蹭,今日不敢了,很是麻利地下床,然後抓起外衫,悄聲出門了。
楊副將是個急性子,見寢屋房門已開,迫不及待就要衝過去稟報。季王用手勢製止了她,然後指了指遠處,用口語同他說:“去那邊。”
離寢屋有了一段距離,季王才出聲問道:“你們找到什麼線索了?”
楊副將答:“還是孩子的屍體,但我們昨夜到今日淩晨,一共找到了五具三四歲男孩的屍體。”
“五具屍體?”季王皺了皺眉,這個數字很是反常,不過很快他就猜到了這五具屍體是誰的手筆:“是信王,他介入了,現在夏治才是真的危險了,我們必須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