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收起你的同情。”
蘇清祭沒管她,抬頭往窗外看。
“我剛才從外麵的走廊走來的時候,陽光很亮,透過窗戶灑在幹淨的地麵上,這間房的門是白色的,雖然緊緊閉著,卻被光灑滿。”
“這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你,走來的時候,我不禁想起第一次見你的時候。”
“你竟然在回憶?別說了行嗎?”薛曼綺嘲笑。
“那天,幼兒園裏也是陽光普照,我是最後一個被老師領進來的,走向班級的走廊也同樣都是陽光,就連白色的門也差不多,我依稀記得,當時教室門一推開,就看見左邊的小凳子上,坐著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蘇清祭,你給我住嘴!”薛曼綺急了,死死瞪著她,從牙縫裏咬出這句話。
蘇清祭不理她,繼續講,語速很慢:“她抱著小書包,紮著雙馬尾,眼神怯生生的,哭的眼睛都紅了,對我說,媽媽不要她了。”
“別再說了,我不想聽,你要打我報仇就打!別說這些可笑的話!”
薛曼綺像一頭野獸,從喉嚨裏吼出最憤怒的聲音,猙獰的表情極力抗拒著聽接下來的話,眼眶血紅,怒睜的雙目竟然有淚,或許是因為被撕掉最後一片遮羞布而感到恥辱。
“你知道,我還記得我在聽你說‘媽媽不要我了’這句話之後,回你的是什麼嗎?
薛曼綺很抗拒,她不想聽,更不想看蘇清祭的眼睛。
蘇清祭俯下`身,手掌扣住她的下顎,用力掰正她的頭,一字一句清晰的道:“我說,沒關係,我也沒有媽媽了,別哭,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奶糖很甜,吃了就不哭了。”
薛曼綺不斷的甩頭,想把蘇清祭的手撇開,直到後腦勺抵住了牆,徹底動不了。
“你吃了糖,果然不哭了,還說,要和我做好朋友。”
“我沒說過。”薛曼綺緊緊的盯著她的眼睛,聲音帶著一絲的顫唞。
“你說過。”
“其實我有想過,如果當年那個晚上,管家來找我的時候,我出來見你,你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你是我想交的第一個朋友,可你為什麼要與別人一起起哄,說我克死了我的父母?明明你和我一樣,都沒有媽媽。”
絕望的聽著蘇清祭說的這些話,薛曼綺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麵對蘇清祭的逼視,她梗著脖子,扯出一絲自以為很不在乎的笑,強忍著讓聲音沒有波瀾。
“我...不記得了....”
蘇清祭保持著這個姿勢,看著薛曼綺的眼睛,她在尋找,尋找一丁點能與記憶裏那雙水汪汪的眼睛重合的模樣。
半晌,她細微的歎了口氣,鬆開手。
直起身,從衣兜裏掏出一個東西,扔到對方懷裏。
“薛曼綺,下輩子,別再把自己當成瘋狗。”
從急診樓走向住院樓vip層,上電梯之後,要通過一個樓宇天橋。
這裏沒人,蘇清祭走到天橋中間,透過玻璃走廊,停下了腳步。
眼前的城市很大,天空被擠的很小。
“蘇董,怎麼了?”陸鬆跟在她後邊停下,問道。
“剛才讓你買的奶糖還有嗎?”
“當然有,您剛才進去前就拿走了一塊。”陸鬆從自己的公文包裏把剩下的一大包奶糖拿出來。
“給我一塊。”
“您要什麼味道的?”
“粉色的,桃子味。”
“給您。”
蘇清祭拆開糖紙,眼睛出神,直到奶糖化完,才淡淡的開口:“我自己回去就行,剩下的奶糖,你去兒科分給小朋友吧。”
陸鬆感覺奇怪,但沒多問,應聲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