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先帝的葬禮結束,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大胤已經換了個新帝皇。

沒人了解這位新皇昭帝的脾性,也不清楚他的手段,隻聽說過他暴虐嗜殺,還獨居一隅時,身旁伺候的人都呆不長,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死上那麼一兩個,據說都是被他給活活打死的。

所以他登基這幾個月來,雖然在朝堂上還沒有過什麼動作,但大家都保持謹慎。畢竟時間太短,一時摸不清他的喜好和性情,得更加小心才是。

雙喜是個機靈的小太監,在楚予昭擲出那隻茶盞後,他就拿起桌下放著的抹布和撮箕,用肩膀撞開身旁的洛白小跑去殿中,拾碎片,揀茶渣,清理水漬。

洛白被他撞開,剛站穩腳步,內殿通道就走出來一名宮女,手裏端了放著新茶盞的托盤。

那宮女非常懼怕暴怒中的楚予昭,將茶盞放上茶桌,看也沒看洛白一眼,隻低頭輕聲道:“煩勞公公給陛下再沏一杯茶。”就飛快地回內殿。

洛白看著她背影迅速消失在通道,又看了眼大殿中還在用抹布擦地板的雙喜,心裏的小豹子開始興奮撓牆。

好吧好吧,我來給朕泡茶,真是拿你們沒辦法。

茶桌上有兩個精致的木匣,打開後,散發出沁人心脾的茶香。裏麵幾個小格子,分別放著不同的茶,有碧綠色呈細尖狀的,也有墨綠色呈幹皺狀的,邊上擱著一柄小銀勺。

洛白認不出這都是什麼茶葉,幹脆小銀勺每樣都舀了點,一起放進茶盞。

他再打開旁邊那隻木匣,看見裏麵有幾個陶瓷小罐,揭開一個看,裝著的是鹽。

洛白猶豫了半瞬,舀了小勺鹽放進茶盞,又揭開另外的小罐,每樣都放了一點,接著提起銅壺往裏摻水,一盞熱騰騰的茶就泡好了。

劉懷府退下後,楚予昭淡淡道:“諸位愛卿為國為民的拳拳之心,朕已經明了,堤壩建成以後,立一石碑,將諸位所捐財物一一謄刻上,我看這件事,就交給工部的餘侍郎去辦。”

人群中走出來一名中年官員,深深一禮後道:“臣餘棋領旨,必將重建堤壩之事辦妥。”

“石碑也要謄刻仔細,不光有所捐錢財的詳盡數目,若有被罰的杖責,也一並刻上。”

“臣,遵旨。”

有些官員本還在尋思有沒有拖一拖的法子,一聽被杖責也會刻上石碑,頓時滅了心思。

打頓板子事小,但打板子還被明晃晃地刻到碑上公諸於眾,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地下的老祖宗都會給氣活過來,指著鼻子罵不肖子孫。

這邊各人心裏都在打著小算盤,那邊洛白已經端起放了茶盞的托盤,顫巍巍走向楚予昭。

他走到案幾旁,放下托盤,伸手去端茶盞。

嘶——好燙。

他把茶盞飛快地放上案幾,再將發燙的手指捏在耳垂上,嘴裏一邊輕嘶,一邊縮著脖子去看楚予昭。

楚予昭此時已經停下了說話,正黑眸沉沉地看著他。

洛白心裏倏地一跳,臉上又飄起了兩團紅暈。他將兩隻手悄悄背在身後,彎腰湊近了楚予昭些許,輕聲道:“這是我重新給朕泡的茶,朕慢慢喝呀。”

殿內的雙喜擦好地板,正要退回遠處,剛抬起頭就看見了這一幕。

他視線飛快下滑,落在那盞冒著熱氣的茶水上,瞳孔驟然緊縮,那隻攥著抹布和撮箕的手也越捏越緊。

又被這廝搶了活兒,真的好氣啊。

*

第7章 你是來找死的嗎?

洛白知道楚予昭正在處理正事,放下茶水後,很懂事地就要退下,絕對不去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