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探頭探腦地偷看他。在他轉頭看去時,那人倏地藏到了樹後,卻露出來一隻腳,腳不長,看形狀是穿著短靴。

楚予昭盯著那隻腳,向著那棵老柳慢慢靠近,一步一步……可當他到了那棵樹後,那人又躲到了他對麵,隻在樹背後露出了一片衣角。

楚予昭屏息凝神,圍著那棵老柳轉了半圈,樹後的人也跟著轉。下一瞬,他突然迅捷地從反方向衝回去,將那人堵了個正著。

那人雖然發不出聲音,卻在原地蹦了老高,顯然被這下駭得不輕。接著便扭頭要跑,被楚予昭一把抓住了胳膊。

楚予昭不顧他的掙紮,眼睛死死盯著他頭頂。

那團由三魂七魄凝出的本體,和楚予昭一路看到的都不同。其他魂體皆是人形,而這團本體卻分明是隻小豹。

一隻彩色的半透明小豹,就那麼漂浮在他頭頂上方,也似受到驚嚇一般,正在原地轉圈圈,又對著他揮舞爪子,作勢要撲上來咬人。

洛白……終於找到你了。

楚予昭的眼眶陣陣發熱,麵前的洛白魂體還在驚恐掙紮,他緊抓著那隻胳膊不放,並將他拉得離自己更近。

你看看我,仔細看看我,別怕,我是哥哥。

洛白的五官雖然瞧不清,但他明顯很驚恐,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大,差點就從楚予昭手裏掙脫。

楚予昭幹脆將他按進懷中,一手固定住他的後腦勺,一手強硬地扼住他的腰,不讓他掙脫出去。

噓,噓,別怕,哥哥來接你了,你現在神誌不清認不得我,等到回去後就好了,別怕。

洛白被他禁錮得不能動彈,掙紮片刻後,反應不再那麼激烈,隻偶爾動一下手腳。

楚予昭將下巴擱在他頭頂,麵前就是那隻浮空的彩色小豹。他看著小豹,突然覺得似乎哪兒有些不對。

小豹依然緊張地看著他,四隻爪子縮成一團,緊緊摳著地麵。雖然看不清毛發之類的細節,卻能從那大出一圈的體態上,看出他此時毛發都已經炸開。

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呢?

腦中閃過一個年頭,他頓時醒悟。

是了,他一路看來的這種本體,彩條都是頭部三道,身體四肢七道,可這隻小豹,頭部的彩條分明是兩道,身體四肢一共也隻有六道。

楚予昭知道這是由三魂七魄凝結成的本體,可為什麼小豹的本體會比其他人的本體少兩道?

難道說……洛白少了一魂一魄?

可現在情況容不得楚予昭細想,他低頭看了眼腰間的沙漏,發現裏麵僅存了一小層,沙粒就快要流盡,便一手摟住洛白,一手去取懷中的搖鈴,準備召出鬼門。

可就在他低頭掏出鈴的瞬間,洛白突然掙脫了他的桎梏,對著前方衝了出去,楚予昭猝不及防地伸手去抓,卻沒能將他抓住。

洛白驚慌地往前跑,卻沒頭沒腦地衝向了那條河,他的雙足剛踏進水中,那水裏便伸出幾條全是白骨的手臂,扼住了他的腳腕。

楚予昭也追了過來,拉住洛白往岸上拖,但那幾條白骨的力氣很大,死死抓住洛白的腳腕不鬆,而黑河裏開始翻湧起波浪,竟然浮出無數個骷髏,密密麻麻地飄在河麵上。

那些骷髏就像是嗅到血腥的鯊魚,對著洛白的方向快速遊來。

楚予昭見狀,毫不遲疑地拔出楓雪刀,對著那幾條白骨劈去。他原本隻想將它們劈斷,卻不想刀鋒閃過後,竟扯起一道炫亮的金芒。

那道金芒在空中形成一條金龍虛影,還昂首發出一聲龍吟,將這陰慘慘的河畔照亮得如同白晝。

隨著金龍騰空,整條黑河竟然被攔腰截斷,顯出了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