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崖子自知失言,傻子二字在洛白麵前不能輕易提及,便有些訕訕。

洛白在他對麵坐下,一臉哀怨地看著窗外,聲音帶著些許失落:“我娘雖然愛揍我,但從來不會說傻子二字,因為那既是在罵我,也是在捅她自己心窩子。果然要那最最疼愛我的人,才不會將那傷人的詞輕易說出口。”

無崖子連忙道:“你這小豹子可不能沒有良心,舅舅還不夠疼你嗎?”

洛白扯了扯嘴角,語氣平平地道:“可能疼吧。”

無崖子:“……”

洛白繼續喃喃道:“反正是個傻子,想去哪兒的話也不行的,畢竟傻子嘛,就乖乖呆在家——”

“行行行,別念了。”無崖子放下茶杯,求饒地道:“等會就讓你進去,等會兒就讓你進去好不?”

洛白倏地轉回頭,臉上的哀怨一掃而空,眼睛笑得彎彎的,語氣甜絲絲地道:“我就知道舅舅最疼我了。”

無崖子道:“一個通道最多能進兩人,進去了後機靈點,我不能進去幫你。”

“放心吧舅舅。”

楚琫隻覺一陣天翻地覆,待到那陣暈眩消失,緩緩睜開眼,發現眼前是一片沙地。

他在原地轉了一圈,視野裏隻有漫無邊際的黃沙,除此外沒有任何人或物,確定自己正置身在一片沙漠中。

有風呼嘯著卷過,漫天黃沙飛揚,遮擋住慘淡的日頭,天地間一片昏黃。

楚琫隨意往一處方向行進了幾步,接著便站定,大喝道:“是誰?是誰設置的這個法陣?給我出來!”

他沒有聽到任何回音,卻看到前方不遠的地方,那裏空氣開始扭曲,形成了一個旋轉不休的透明漩渦。

楚琫警惕地往後退了半步,那漩渦中便走出來一道高大的人影,隨著漩渦消失,那人的身形麵容也逐漸清晰起來。

在看清他的麵容時,楚琫瞳孔驟縮,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楚予昭。”

楚予昭依舊是一身黑袍,腰間掛著楓雪刀,英俊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他迎上楚琫的視線,語氣淡淡地回道:“皇叔,多日不見,在皇宮住得可還習慣?”

楚琫臉上露出一個和煦的笑:“皇宮很好,隻是邊境苦寒,予昭你呆在邊境,可曾挨凍受涼?”

楚予昭仍是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多謝皇叔關心,我在邊境也甚為舒坦,特別是將達格爾人趕出邊境後,自覺對得起大胤,對得起天下子民,日後若是見著楚家列祖列宗,倒也可以昂首挺胸,道一聲沒有辱沒了家風。”

這句話正戳中楚琫痛處,他的笑容再也掛不住,臉色瞬間變得猙獰,咬著牙道:“楚予昭,這皇位本就是我的,是楚玄,你的父親,使了手段從我手裏奪走。而我現在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將本屬於我的東西重新拿回來而已。”

兩人正在對話,沒注意到不遠處的空氣又開始扭曲,形成一個漩渦。一道人影鑽了過來,鬼鬼祟祟地弓著身躲到一處沙丘後,隨著漩渦消失,那身影逐漸清晰,正是洛白。

洛白剛蹲在沙丘後,便覺得身旁的小沙包動了起來,他駭了一跳,正要逃開,便見沙包裏伸出一個腦袋,頂著滿頭滿臉的黃沙:“洛娘娘莫怕,是小的,是小的藏在這裏的。”

那人用手拍著臉上的沙粒,洛白聽到這熟悉的洛娘娘,低聲問道:“你是雙喜?”

“娘娘慧眼,才思卓絕,奴才都藏在沙堆裏,您都能認出來,不愧是我大胤的洛娘娘。”雙喜就算在這種時候,也不忘記壓低聲音拍馬屁。

洛白幫著去拍他臉上的沙:“這次多虧你了,你可立下了大功。”

“奴才不敢承功。”雙喜從沙堆裏爬了出來,湊近道:“奴才隻想做禦茶坊的大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