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華城之後去羅禾楓那裏看一看吧。”宋清遠用商量的語氣說。
程重安呆呆地捧著那隻玻璃杯,熱氣氤氳而上,他看著宋清遠拖地,眼淚一下子掉了進去。
這算怎麼回事?他想,他們躲在這裏不出門,宋清遠不讓他看電視和新聞,也不讓他隨便和別人聯係,他好幾次試著和宋清遠談一談,但是這一次宋清遠徹底狠了心,怎麼也不肯鬆口。
偶爾有幾次他聽到宋清遠在和任叢陽打電話,語氣沉重得讓人害怕。
本來按照原本的計劃,他們應該準備回華城了。
程重安不知道鄧麗萍宋誌然兩個人有沒有和宋清遠聯係過,也不知道宋清遠是怎麼向他們解釋的,他不管怎麼想都得出一個結論,他們完蛋了。
其實本來也不可能一直在一起的,雲和泥一輩子都碰不著,他已經足夠幸運了。
“我要去自首。”
這句話就像箭一樣穿破了清晨暗潮洶湧的空氣,程重安眼看著宋清遠的後背微微僵住,鼓起勇氣又重複了一次:“我必須去自首。”
停頓了十幾秒,宋清遠毫無變化地繼續拖地,然後收拾了工具,回來親一親他的頭發:“早飯吃不下去吧,煮小米粥放點紅糖好嗎?”
程重安有種溺水的感覺。
這段時間不斷地踢鐵板,他發現宋清遠才是他們之間那個真正固執的人,無論是重遇後讓他做家政還是現在,一旦拗起來簡直無法正常交流。
下午的時候他們坐在客廳地上玩樂高,是宋清遠很早之前訂的,從國外運過來,因為太忙了一直沒拆,現在終於閑到不能再閑,他們倆拚了好幾個下午還沒拚完。
起初還是對坐,可是一貓一狗都靠著宋清遠趴,程重安看得眼紅,隔一會伸手摸一把,沒多久已經無意識湊到宋清遠旁邊。
宋清遠心裏軟得像融化一樣,低下頭親了親他的嘴唇,然後變得有些一發不可收拾,發現自己把人壓倒在地毯上時已經來不及停止,貓和狗一左一右地逃跑了。
他有點莫名急躁,又顧忌程重安胃不舒服,很克製地做了一次,結束之後程重安軟綿綿地躺在他胸`前喘,氣勻了之後忽然撲哧笑起來。
“怎麼了?”宋清遠捏捏他耳垂。
“嗯……你居然也會在地上做。”
宋清遠也笑,自己都說不清剛才為什麼那麼迫切,低聲問他:“要不要去洗澡?”
“你先去,”程重安閉上了眼睛,“你洗完我再去。”
宋清遠讓他去沙發上躺,程重安被他拉著胳膊一副賴皮相:“不行啦,現在站起來會流到地板上。”
宋清遠一下子鬆手,耳根幾不可查地泛紅。
等他進屋去洗澡,程重安睜開眼,目光很涼。
他翻個了身,伸長胳膊,從茶幾底摸出剛剛混亂中掉出宋清遠褲袋又被他一腳踢進去的手機。
是宋清遠的手機,他猜了幾次密碼都沒猜出來,這才遲鈍地想起打110並不需要解鎖。
他調出緊急撥號界麵,輸上那三個數字,指尖懸在那個綠色的按鈕上,遲遲沒有按下去。
程重安覺得整個世界好像隻有他的腳下在不停震動,好像下一秒就要塌陷出一個地坑,把他永久地埋在腥涼的土裏。
過了好幾秒他才意識到是掌心的手機在震動,來電顯示是“媽媽”。
程重安鬼使神差地點了接通,鄧麗萍明顯很著急,一上來就說:“清遠,我已經送你爸爸到二院了,剛才和你那個同學見了一麵,他說這次開胸很危險,你到底什麼時候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