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千月腦袋裏有個燈泡啪地亮了幾秒,他遲鈍而艱難地問:“……我們私奔了?”
景江林下`身一激靈,幾乎彈在他嘴唇上,自己都忍不住懊惱地罵了一聲:“小少爺,你還咬不咬?”
“……”千月想了幾秒鍾,還是低頭乖乖張嘴把那個東西再吃進去,又立馬吐出來,“今天能不能不吃藥"他真是變精明了許多。
隻在溫暖鄉裏待了0.01秒的景江林終於忍無可忍,猛地抬手把他摁倒底。
一整套床上運動做完之後,景江林在Omega頭上隨意擼了兩把,把扔在地上的睡褲撿起來套上,裸著上半身去廚房。
千月頂著一頭炸毛陷在毛絨絨的床被裏犯迷瞪,不多時就聞到廚房飄來的恐怖味道,立馬整張臉都皺起來
他總要吃很多的藥……很多很多的藥,膠囊和藥片,還有景江林煮的一袋子一袋子的藥液,最苦,但是景江林說他從國內弄過來可花了老鼻子錢,要是不好好喝他抽死他。
景江林說抽他也的確抽,尤其喜歡抽他的臉,拍出一點響聲,輕輕的,鬧著玩的力度,但是眼色總是很沉,千月不怕挨抽,但是挺害怕那種眼神,就像一個滔滔的漩渦,要把他和自己一起卷進去。
所以景江林喊他的時候他就老老實實從床上蹭下去,一瘸一拐地走到客廳,捏著鼻子把藥一口悶。
景江林接過空碗,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臉:“真乖。”
千月撇撇嘴,感覺很鬱悶,喝了藥也要挨抽——
耳垂忽然被人含住,滾熱的溫度嚇得他瞬間往旁邊一跳,目光對上景江林玩味的笑:“去洗澡吧,渾身都是我的味。”
千月心悸地摸了摸耳朵,一溜煙跑進浴室,回身落鎖。
他把睡衣脫掉,看到鏡麵裏自己的胸口和鎖骨處幾乎落滿了羞恥的痕跡,景江林每次發起瘋來都把他堵在床角亂啃,而他當時居然那麼——那麼浪地享受。
千月坐進按摩浴缸裏,一邊泡一邊耳朵通紅地想著些亂七八糟,過了一會,他往下滑了滑,吹起一溜水泡泡。
水漸漸沒過他的臉,在眼皮上落下跳躍的亮光,仿佛燈光隔了很遠很遠,他忽然聽到劇烈的轟鳴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頭頂高速旋轉——
千月受到莫名的誘惑,慢慢把整個身體都沉入溫熱翻滾的水中,感受著水依次漫過鼻孔、耳朵、頭發,仿佛回到母體。
水已變了味道,腥鹹的,化成一股股細小的泡沫湧進他的身體,灌滿肺葉。原來是很冷的,凍得骨頭生疼。畢竟這是冬天的夜裏,怎麼會暖和呢?他的生日在十一月,午夜時江上都要結冰了吧—▁
但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千月迷迷糊糊地想著,我不是許完願吃完蛋糕回房間睡覺了嗎?
對了,是有人來叫我起來看海豚啊!
叔叔,這麼黑,哪裏有海豚?小月,在遠一點的地方,叔叔抱著你,從欄杆上看好不好?可是好高啊叔叔,我害怕。不要怕,你看,叔叔可以牢牢地抱住你……
“你在幹嗎!?”
隨著一聲怒吼,嘩啦―聲,千月被硬生生拽出浴缸,像―尾魚擱了淺,蜷縮在地板上劇烈地連嗆帶咳吐出一灘水,鼻子裏仿佛撕裂一般疼痛。
他很瘦,脊椎骨細細一條,景江林看著看著,理智回籠,怒火漸漸消弭,蹲下來,忽然聽到千月嘴唇顫唞著反複重複一個名字。
他湊近一點,聽到:方叔叔,哥哥,爸爸,爸爸……
景江林要說出口的話生生咽下去,忍不住用力捉住他瘦弱的肩頭:“千月!看著我!你想起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