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聽到動靜抬起了頭。
景淮的腳步微頓。
那少年生就一幅絕佳的皮囊,眉眼精致漂亮,膚色白皙,嘴唇青白而沒有血色,卻絲毫無損他的容貌,反而增添了一點殘虐的美感,直教人又愛又憐。
景淮解開身上的皮毛大氅的係帶,將它脫下,走過去披在了那少年的身上。景淮蹲在他麵前,一邊替他綁大氅的係帶,一邊問道:“你是誰,為何跪在這裏?”
景淮手中帶子係得仔細,比平常那些伺候自己的下人還要用心幾分。
等到係完這個鬥篷的帶子,少年也沒有開口答話。
景淮視線從他脖子間的係帶往上移,正對上了少年定定看過來的眼睛。裏麵似乎沒什麼情緒。
景淮有許多話想問,但此時應當先讓這個少年回屋中暖暖身子。他站起來後彎下腰,對少年伸出了右手:“你跪多久了,能站起來嗎?要不然我扶你吧?”
少年沒有動作,景淮等了許久,似乎是明白少年的顧慮一樣,對著他微微一笑,道:“我暫且不知道罰你的是誰,但總之,隻要不是皇帝本人,就沒有人敢置喙。”
就是皇帝本人,也沒什麼大礙,隻是需要費些周折而已。
少年垂眸片刻,然後伸出了手放在了景淮的手上。景淮則順勢就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還很小,很輕易就能完全握住。
景淮把他扶了起來,牽著他一路往前走。少年的目光落在兩人牽著的手上,怔怔不語。
進了正殿旁邊的一間屋子後,景淮吩咐宮人去準備一套合適的衣服。
宮人看著景淮和這個少年,欲言又止。
景淮將少年的手放下,然後雙手捂住了他的另一隻手,不出意外的冰涼傳來,景淮的語氣也涼了幾分:“怎麼,我使喚不動你們?”
“不,不是,世子息怒。”宮人們忙跪了下來,打頭的那個扭頭對身後的人嗬斥道,“還不快去,沒聽見世子的話嗎?”
對於朝臣來說,景淮是晉國公世子,師承名家,才名在外受人景仰。但對宮中的宮人們來說,景淮還是六年前那個讓人談之色變的宮中一霸。
六年前,太後還在世時,格外寵溺晉安公家的嫡幼子,也就是景淮。
因為景淮的母親是太後的養女。
太後早年喪女,這是她前半輩子揮之不去的心結,後來宮宴之時遇見了跟女兒幼時有八分相似的女孩兒,一見失魂,就此認了她做幹女兒,養在身邊。
這個女孩兒是承平侯府的小女兒,也就是景淮的母親。太後愛屋及烏,對相貌繼承了母親的景淮也是疼愛有加。
太後時常召景淮進宮來陪伴,景淮幼時最是頑皮,是個霸王,身份尊貴,又有太後寵著,在宮中闖的禍數不勝數,折騰得宮人是叫苦不迭,整個宮中幾乎無人敢惹他。
六年過去,景淮看著變了個模樣,變得穩重、溫和有禮,但對宮中有些資曆的老宮人而言,六年前這個宮中霸王對他們造成的陰影仍然揮之不去。
很快,兩個宮人從尚衣監處取回來一整套適合少年穿的衣裳。
“世子,就讓奴婢來服侍吧,皇子們已經在正殿等候多時。”領頭的宮人道。
景淮感受到自己雙手握著的手抖了一下,再一轉頭看向旁邊的少年,卻沒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異常。
景淮又看了少年幾眼,心道他應當還是害怕的。
“不急。”景淮拍了拍少年的手背,動作溫柔,轉頭對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