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氣,當下便怒氣衝衝抬起頭要找吵醒自己的罪魁禍首,卻看見四五個人將那新來的小孩團團圍住,低聲惡狠狠跟他說了些什麼後便開始推搡他,更有甚者直接拿起他書案上的書本,三兩下便扯得四分五裂。

哪怕此處鬧出了不小動靜,其他學生也仿佛不知情般各自忙碌,像是對此情景見怪不怪。

那小孩一直含著包眼淚低著頭,也隻敢在書本被撕時怯怯抬起頭看上一眼,一對上那些人的凶惡視線便又迅速低下了頭,一看便知平日裏沒少受這幫人的欺負。

時野心裏登時有些不舒服了,雖然他自己就是個愛逞凶鬥狠的主兒,可他向來是看誰不順眼了便光明正大同對方打上一架,從不像拉幫結派,更不要說欺負這麼個小孩,簡直丟人。

“吵什麼吵,跟群蒼蠅似的,煩人。”他猛地一拍桌子,語氣不善道。“擾你爺爺我好夢,再狗叫信不信我挨個卸你們一條腿?”

那處的喧鬧戛然而止,幾個人麵麵相覷了好一陣,他們同時野不熟,向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誰知道怎麼就突然觸了這個煞星的黴頭。

不過時野好鬥的凶名在外,加上他爹是正二品的輔國大將軍,這幾人也不想多生事端,衝他道了句抱歉後便惡狠狠命令那小孩隨他們一起出去。

“道個歉就夠了?我這輩子最恨有人打擾我睡覺。”時野卻不打算輕易放他們走。“你們幾個怎麼說也該補給我點補償吧?”

那鬧事的幾個又不傻,他這話的意思擺明就是要替這人撐腰了,哪怕再怵時野,畢竟他們身份也都不俗,從小呼風喚雨著長大,怎麼能輕易忍受有人讓自己落了麵子。

“時野,你別多管閑事。”開口的那個時野認識,劉尚書家的大公子劉明誠。“你知道這小子的爹是誰嗎?”

“嘿,你這話說的。”時野樂了。“我今天第一次見他,但凡你帶個腦子都不會問出這種愚蠢至極的問題。”

劉明誠被他諷刺的啞口無言,臉上一陣紅白交加,隨後他掩飾性地輕咳了一聲,又繼續說道:“他爹是卿善。平日裏很不會做人,想來教出的小孩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我們這是代他爹管教管教他。”

卿善這個名字時野有印象,新上任的大理寺卿,為人鐵麵無私剛正不阿,在辦案時無論對方身份如何從不留半點情麵,故而不多時便將京城內的權貴得罪大半。

原來是那些人沒法給卿善使絆子,便將主意打到他兒子身上去了。

時野素來最見不得這種陰狠手段,當即便冷笑道:“你一說名字我便有印象了,似乎你的堂叔貪贓枉法,被人參了一本後案子便由他審,最後似乎降了兩品官階,還挨了四十大板,是也不是?”

這倒是事實,也是因為這事劉明誠才得了父母的命令,在太學院一定要讓卿善的兒子吃些苦頭,不過經由時野大喇喇連原因帶結果當著這許多人的麵說了出來,劉明誠的麵子實在有些掛不住,便色厲內荏反駁道:“你可別瞎說,我堂叔為官清廉,是這卿善胡亂斷案,這才蒙受此等冤屈。”

“清白個屁。”時野頗為不屑地啐了一口。“你當這京城誰不知道你堂叔是個魚肉百姓欺男霸女的狗官,我看這卿善案子判得確實不行,就該讓你這堂叔人頭落地,才好給百姓一個交代。”

一番話堵得劉明誠啞口無言,最終隻得將求助的眼光投向身邊幾人,其中一人開口道:“你爹昨日上朝時才剛被卿善罵個狗血淋頭,今天你居然還要幫著他兒子出頭,時野,你可真是個大孝子啊。”

夏國朝堂上文官武將自成一統,文官嫌武將粗鄙,武將嫌文官酸腐,彼此誰也瞧不上誰,加之皇帝開明,上朝時準許所有官員各抒己見,故而雙方的罵戰時有發生,彼此間的嫌隙更為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