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長生被冷落了半天,倒也並不生氣,聞言溫聲開口道:“我雖不能同將士一樣殺敵,卻也能在軍中做些力所能及的雜事,倘若有我能幫忙的地方,請兩位盡管開口。”

“那正好。”時野聞言冷哼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我們正巧缺個雜役,明天起卿大人就去夥房劈柴燒飯吧。”

校尉聽了這話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對方謙虛下就算了,怎麼這人還順著杆子往上爬呢,這卿大人可是當朝再想嫡子,給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讓這位爺幹這些苦力活。

於是他嘿嘿笑了兩聲,有些尷尬地轉移了時野的話頭:“不知道卿大人可會簡單的包紮處理傷口?”

他原想這位也是金枝玉葉的主兒,說不會倒也不算稀奇,到時在找個其他清閑職位便是,出乎意料的是對方點了點頭。

“會的,刀傷槍傷和傷口包紮我都能簡單處理,如果是十分嚴重的傷那便愛莫能助了。”

“倒是不知卿大人竟會這些。”校尉有些吃驚。

卿長生聞言微微一笑,麵龐如同皎月出水。

“家裏有人經常受傷,一來二去便也對包紮傷口熟悉了。”

時野聞言又是一聲冷哼。

校尉有些莫名的看了眼臭著一張臉的自家將軍,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吃火藥了,明明平時也不屬實多嚴苛的性格,怎麼偏偏就看這麼溫和的卿大人不順眼呢?

校尉心裏嘀嘀咕咕的,麵上卻不顯,對卿長生拱手道“那今後便勞煩卿大人替軍醫打個下手了。”

“好的。”卿長生點了點頭,聲音溫軟有禮。“葉校尉也不必拘禮,以後直接叫我長生便好。”

校尉有些受寵若驚地點了點頭,接著便要帶卿長生去尋個住處,兩人正準備走,時野又不冷不熱開口了。

“此地山窮水惡,戰事亦是如火如荼,稍有不慎便會丟了性命,我看卿大人手無縛雞之力,實在不適合出現在這裏,我看還是過幾天跟著尚宏才一起回京城吧。”

卿長生聞言定定看了他好一會,片刻後輕聲道:“我下定決心的事,不會因為任何原因更改。”

眼見卿長生跟著校尉走了,時野還是氣,越想越氣,原本還有些昏昏欲睡,倒是被這麼個“大驚喜”給氣清醒了,於是下午時被他操練的士兵便遭了秧,稍有不慎便被罰著要去去蹲半晌馬步。

時野為人隨和灑脫,平日裏幾個膽子大的士兵也敢同他開開玩笑,隻是今日瞧著他滿臉陰沉,仿佛隨時都會暴起揍人,明顯不太好惹,一個兩個哪怕內心叫苦不迭,也隻能噤若寒蟬的接受懲罰。

直到晚上睡覺前時野都沒再見到卿長生,他也懶得去管,洗漱完畢後給火盆填了木炭,便準備睡覺。

迷迷糊糊時野做了個夢,似乎有隻貓在一直撓他的帳簾,他煩不勝煩,猛地便驚醒了,這時聽見軍帳外隱約有什麼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時野心想還真有貓來撓門了,接著便踢踏著鞋子去打開了帳簾。

來人是卿長生,他裹著一襲黑色大氅,臉色有些蒼白。

“阿野,我冷。”他說話的聲音很輕,裏麵夾雜著一絲很容易便能被捕捉到的顫音。

廢話,能不冷麼,晚上哪怕燒了炭盆他也時常半夜被凍醒,更別提這個人以前生過一場大病後便一直體虛畏寒,哪怕在帝都時冬天都不好過,來到這不是自討苦吃。

“凍死你算了。”時野的臉色冷得不行,可到底沒舍得讓他在外麵久站,話音甫落便拽著對方的手將他拉進了自己的營帳內。

被他拽住的那隻手冰得幾乎沒有絲毫溫度,時野知道,這個人是真的被凍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