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卿長生還不明白這聲號角意味著什麼,隻聽見營帳外一片兵荒馬亂,直至兵戈相撞聲響起,震耳欲聾的呼喝聲伴著一陣陣慘絕人寰的哀嚎聲充斥滿了他的耳邊,卿長生打了個激靈,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裏是真正的戰場,打仗自然在所難免。
那是卿長生第一次直麵戰爭的凶險與慘烈,也是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到了死亡距離這裏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也僅僅隻是一線之遙。
他不敢打開營帳查看,隻將自己縮在床上,將臉埋進臂彎裏,抱著膝蓋瑟瑟發抖。中途似乎有好幾撥人試圖靠近這裏,或騎馬,或步行,隨後又被誰攔了下來,雙方戰鬥一觸即發,哪怕擱著營帳,卿長生也能清楚聽見兵刃刺進身體時血肉被劃開的刺啦聲,抽出武器時血液四濺的噴灑聲,以及屍體沒了支撐後時沉悶的倒地聲
。
他捂住了耳朵,雙手抖得不成樣子,完全無暇思考門外究竟誰勝誰負,誰受了傷又誰丟了性命,隻覺得腦海內一片空白,唯餘門外經久不息的悲呼和哀嚎夢魘似的縈繞在他耳畔,恍然間卿長生竟覺得自己此刻似乎正身處無間煉獄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隻是瞬息,又仿佛過了千年,門外兵戈聲終於漸漸止住。
哪怕門外聲響漸低,卿長生仍是隻敢把頭埋在臂彎裏發抖,他似乎陷入了一場可怕的夢魘,及至有人掀開帳門,一股濃烈刺鼻的血腥氣混著正午燥熱的風吹了進來,卿長生才猛然驚醒。
來人是時野,他一席月白盔甲上沾滿鮮血,甚至連臉上都濺了幾滴,握在手裏的□□仿佛飽飲不下這樣多的人血一般,刺目的紅色液體滴滴答答自槍尖往下滑落,將整個槍身都生生浸染沉了暗紅色。
時野進來時看見的便是卿長生將自己縮成一團,躲在角落渾身發抖,這人從來沒經曆過戰爭的殘酷,會被嚇成這樣在時野的預料之中,隻是見他這幅淒慘可憐的無助模樣,時野到底還是心疼,他隨手自桌上拿了塊方巾,擦幹淨手上的血後才向卿長生伸出手。
誰知卿長生竟一把揮開了他的手,有些神經質般吼了一聲:“別碰我!”
話音甫落,兩人都驚呆在了原地。
卿長生此時腦內仍是一片混沌,他下意識覺得這樣做不好,卻又覺得眼前這人渾身染血的模樣實在太過可怕,一時也不知該作何反應,隻哆嗦著又將身體團緊了一分。
時野伸出的手僵在了原地,片刻後他將手收了回去,突然間便麵無表情了。
“方才是文丘人突襲,我們打贏了。”他一把拉住卿長生的胳膊,強行將他自牆角扯了出來。
“這裏就是如此,這樣的情景不是第一次發生,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倘若你執意留在這裏,往後還會經曆許多次,甚至因此喪命。”
時野捏起卿長生的下巴,輕柔地替他擦去眼角未落的淚水,卿長生還想躲,時野便按著他的腦袋,強迫他直視自己的眼睛。
“我說過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卿長生。我給你半天的時間考慮,倘若你現在想走,我不會攔著。”時野說完這句話,轉身便離開了。
卿長生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下意識想出聲叫住他,最終卻也隻能有些頹然地低下了頭。
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