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妹妹是不剩什麼親人了。
可他曾有過一個完整的家,最重要的是,有過宋珂。那三年他們幾乎一天24小時都在一起,奇怪的是從來也不覺得膩。
當然也會吵,偶爾也會吵得不可開交,但大多睡一覺就忘了。有一回加完班晚上去打球,回家路上他硬要背宋珂,宋珂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生了他的氣,踹他小腿,喊他滾遠一點。
他沒有為此發火,因為知道宋珂讓他滾是氣話,氣過了還是要一起回家的。
那天晚上宋珂穿著寬寬大大的白T恤,背著球拍,甩開他匆匆地走進夜色裏。偌大一個球場仿佛就隻有那麼一個瘦削的背影,那麼高那麼瘦,他緊緊地盯著,不遠不近地跟著,心裏是踏實的。
那是他的宋珂,是他要用一輩子去嗬護的人,也是永遠不會離開他的一個人。
現在宋珂就隻是說了一句:“幸好他走了。”卻令陳覺難受。
分不清哪個部位疼,也許哪都疼。他用手背蓋著額頭,盯了窗外很久才掙紮著爬起來,打開電腦給自己找一些事情做。看合同,回郵件,隨便什麼都好。能為睿言再做一點事,為宋珂再做一點事,隨便什麼都好。
後來雨漸漸小了,另外兩人結伴離開。
順路將秦彬凱送回家,分別時宋珂沒忘記表示感謝:“今天謝謝你的壽司,改天有空我再回請。”
本來也隻是客套一句,沒想到秦彬凱居然爽快地答應:“好啊,那我就等你電話了,回見。”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回到小區都好晚了。
把車停好後他撐著陳覺的傘往家走,半路上抬起頭,遠遠地往隔壁房間望。黑漆漆的沒有人,沒有燈,看了好一會兒才想來,陳覺已經搬走了。
上樓後把傘用水浸透,在陽台找了一塊地方撐開來晾,因為據說這樣子晾過的傘沒有褶,跟新的一樣。
結果因為雨聲的攪擾睡得太晚,第二天近九點才醒。以最快的速度出門上班,到公司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坐到位置上許久才徹底緩過來。
然後才想起忘了把傘帶來。
算了,也不急在一時,遲早可以還給陳覺的。
中午去敲隔壁的門,沒敲開,他理所當然地認為陳覺是吃飯去了。如今他們各吃各的已經很平常,不值得大驚小怪。
午休時在桌上趴了一會兒,意外睡了個囫圇覺,還做了夢,夢裏隻有一把傘。最後被程逸安一個電話叫醒了,抱著筆記本電腦趕到會議室。
“抱歉……”
除了他,其他人基本到齊。他快步過去落座,餘光注意到旁邊的椅子還空著,自然而然地問:“陳覺呢?”
“陳覺?”
旁邊的語氣已經有了疑惑,他卻還沒有意識到,傻傻地說:“是啊,他人呢,就等他了吧。”
程逸安轉過臉來看著他:“陳覺出差了,你不知道?”
口氣仿佛是在說,你怎麼連這件事都能不知道。
可宋珂的確不知道。
他腦子直發木,迷惘地看著程逸安。程逸安說:“今天早上臨時決定的,聽說是區域大客戶那邊邀請。我以為怎麼也不用他去,沒想到他一口答應下來,這會兒應該已經上飛機了吧。”
居然已經上飛機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陳覺連這種事也不再知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