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比平常要慢,到三樓的分岔口才停住。
“我睡客房吧。”宋珂往後抬了抬下巴。
“睡我房間,三樓隻有我房裏的熱水器是太陽能的。”
話說得光明磊落,可是宋珂心裏仍猶豫,總覺得這樣有點不清不楚的。陳覺像是明白他心裏在想著什麼,隔著袖子握住他手腕:“放心,我睡地上。”
兩人在走廊裏站了片刻,又沒有燈,默默地作鬥爭。
最後還是陳覺妥協:“實在不願意就隻在我房裏洗澡,洗完我帶你去客房。”
宋珂終於應允。
回到臥室,陳覺把一個香薰蠟燭點燃了,宋珂笑著問:“你買的?”
“陳念買的,買了一大堆。”
是佛手柑的香味,聞起來並不枯燥。
兩人輪流進去洗澡,倒並沒有發生什麼不應當的,洗完鋪好床就躺下了,誰也沒提客房的事。窗外的狂風暴雨仍然沒有停歇,隔著一個陽台卻也聽不見什麼,隻覺得空氣格外溼潤。
宋珂特意沒拉窗簾,好讓房間裏可以有一點光。側過頭,陳覺靜靜地睡在一床羽絨被上,身體仿佛是陷在裏頭的,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溫暖踏實。
不知為什麼,自洗過澡後陳覺的話變得很少。
宋珂問他:“蠟燭要熄掉嗎?”他嗯了聲,起身將那點幽藍的火苗吹滅,回來的時候走得很慢。
宋珂終於想起來:“這次複查醫生怎麼說,都好了吧?”
“還要觀察。”
“這是肯定的,開顱不是一般的手術,不可能一下子就全好了,你自己也別太著急。”
陳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躺好以後側身注視著宋珂,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等我再好一些,咱們兩個就出去旅遊吧,之前列的那些計劃一件一件慢慢地做。”
畢竟是答應過他的事,宋珂怔了一下,大大方方地點頭:“是該動起來,拖延症害死人。不過我們都走了公司怎麼辦?下半年也許還挺忙的。”
“那就隻好讓師兄多承擔一些了,他拿得比我多但幹得比我少,沒有這個道理。”
宋珂“啊”了一小聲:“他比你拿得多?”
“宋老板這是明知故問。”陳覺眉宇間浮現隱約的笑意,“他光月工資就比我多兩千,更不要提年終獎。”
宋珂抱歉地抿起嘴,慢慢地卻也笑起來:“實在不好意思,讓陳總吃了點虧。”
本應該很糟糕的天氣,因為兩個人在一起而變得不同。躺在那裏聽著滴滴答答雨珠跌落的聲音,喁喁地說著話,心裏也長出無數枝丫。
後來聊著聊著就睡著了。
夜裏雨勢漸小,宋珂卻被一點細微的動靜驚醒。
昏暗的房間裏陳覺沒有吭聲,隻伸手摸索床頭櫃最上麵一層抽屜,動作極其緩慢。即使不開燈也可以看到他滿額頭的冷汗,牙關緊咬,臉頰兩側肌肉痛苦地牽扯著,好不容易摸到藥瓶卻又拿不穩,右手顫唞著鬆開了。
聽到塑料藥瓶滾落的聲音,宋珂心髒停了好幾秒,然後才慌忙下床。
把人半抱半扶著弄起來,隻感覺他睡衣都被汗打濕了,尤其是後背,又濕又冰,額頭卻是滾燙的。
什麼也來不及問,隻知道著急:“去醫院吧?”
陳覺卻像是習慣了,就在櫃子邊上靠了一會兒,咽了三片藥才開始慢慢地撐起身體,從劇烈的疼痛中緩過勁來。
聽著他緩慢的呼吸,宋珂的心還在咚、咚地跳。
“開刀的後遺症,這是最輕的。”陳覺低聲解釋,“連大夫都說我很幸運,術後沒有再出血也沒有得癲癇,強過九成九的病人。”
宋珂小心翼翼地將他扶上床,聽著他在旁邊一遍一遍地深呼吸,感覺他的手一直緊緊地攥著被子,頸上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