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南清呆板地抬起手,滿手血漬,他將那些冷汗都看做了猩紅。他的大腦開始混亂不堪,現實與過去,融合在他意識不清的記憶中。
——
不是我。
我沒有。
我也是受害者,媽媽,我也是受害者啊。
……
可李琴不聽,她捂著臉,看不清神情,往日溫煦驟然成碎片:“為什麼別人家的孩子都好好的,隻有你這樣……為什麼……為什麼隻有你這麼不正常?!”
如此破天荒地質問,充斥著連篇的不信任。
她說,你不正常,你一點都不正常。那麼多小孩,他偏偏盯上你,那個張阿姨都看到了,你穿著那種不三不四的衣服從他屋子裡跑出來!
她也說,你不正常,你毀了廖家。
最後,李琴的麵容猙獰,一字一句誅心:“而你現在,還要毀了蘇家。”。
頓時。
廖南清失了力氣,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驚慌失措,張口大聲喘熄。一雙手胡亂且茫然地鬆開了手,旅行袋掉落在一旁,裡麵的衣服零零散散不成團。他猛然退後,緊緊護住了自己的腦袋,口中不斷吶吶:“我沒有……我沒有……”
霎時,他又醒悟般深深自責:“是我,是我的緣故……是我先喜歡上蘇北墨的,是我不好……”
蘇敬忙過去一步,可每當他走近一步,廖南清就往後縮一點,他的背脊貼在冰冷的墻壁上,不斷求饒:“對不起,對不起……蘇叔叔對不起……”
“南清?南清你怎麼了?”蘇敬一下子擔心起來,想上前拉起他。觸及的那一刻,蘇敬才曉得,廖南清渾身都被汗浸濕了,就連衣服都是潮漉漉的。廖南清抗拒地推他的手臂,一點力氣都沒有。
而外頭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蘇北墨連鞋都沒脫就衝進來,他的臉頰殘留著蘇敬前兩日留下的掌印,依舊火辣辣的疼。
“南清!”看到這一幕,他驚聲,想都沒想,直截了當地脫下自己的外套,衝過去推開了蘇敬,將廖南清包裹起來,緊緊護在懷裡。蘇北墨一雙眸子裡滿是怒火,對著蘇敬吼道,“爸,你對他做了什麼?!”
“他突然就這樣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蘇敬急了,拿出手機打電話,“先送醫院吧。快,先送去醫院。”
蘇北墨咬牙,一把抱起南清,下巴貼著他的額頭。
廖南清是在發燒,看樣子有好一會兒了。
蘇北墨親了親他的額頭,語無倫次般:“沒事了,南清沒事了。我回來了,不怕啊,南清……”
醫院裡,護士給廖南清掛了點滴,他迷迷糊糊地睡在休息椅上。蘇北墨借了床小毯子給他蓋,抹了他額角的冷汗。
護士問:“家屬?”
“是。”蘇北墨應聲,“我是他哥哥。”
“你弟弟有點發燒,近期似乎也沒怎麼休息好。平時注意飲食清淡,讓他盡量少熬夜,三餐正常吃。”護士狐疑地瞥了眼蘇北墨微腫的臉頰,叮囑了幾句就走了。蘇北墨坐在邊上的休息椅上,讓廖南清把頭靠到他肩膀上來。
幾分鐘後,蘇敬買了早點過來,一袋熱豆漿和幾隻素菜包子。
“你吃點,你姑給我打電話,說你大清早的就溜了。”蘇敬抹了一把臉,坐在他們對麵,他盡量不去看自己的兒子和廖南清親密的舉動。好像看一眼,就會暴怒一般,“等他掛完這些,回去把他的東西收一收……”
“爸,該說的,我都說的很清楚了。”蘇北墨打斷他,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
“你非要這麼不聽話嗎?你知道你們……”蘇敬朝周圍看了一眼,壓低聲音,“你們以後一定會後悔的,你聽我的,我不會虧待南清,我會資助他念完大學。”
蘇北墨厭煩地別過腦袋:“我是個成年人,我知道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