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現在的無措不安,幾乎如排山倒海般的廢墟瘋狂地壓垮了他。
“媽,你幫幫我。”蘇北墨蹲在路邊,嘶啞著嗓音哭了,“媽,你能不能幫幫我……南清他找不著了。”
從趙沁離婚那年起,蘇北墨一次也沒在他麵前哭過。她是個要強的人,什麼都要麵子。於是她總對別人炫耀說自己兒子懂事,不讓人操心,也確實如此。蘇北墨成績優異,性格開朗,他總能把許多事情做的妥當,像個小大人。
可今天,蘇北墨仿佛一個迷了路的孩子。
趙沁買了最近一班動車來的蘇家,拉著三天沒洗頭洗澡的蘇北墨坐在蘇敬家的客廳裡,她板著臉,氣勢很足。曾經她在這裡住過十來年,離婚的時候,蘇北墨才小學五年級。如今,身邊的兒子已經是一米八多的個頭。
長大了,也談戀愛了,雖然談的不盡人意。
趙沁和蘇敬僵持著,誰也不肯退步。蘇敬固執地不肯交出李琴的聯繫方式,草草下了逐客令。但終歸是心疼兒子,嗬斥著讓蘇北墨去浴室洗洗,換身乾淨衣服。蘇北墨沒聽到一般,紋絲不動地坐著,麵色晦如霧靄。
“你看看你?你現在是什麼樣子你知道嗎?!”蘇敬恨鐵不成鋼。
趙沁冷笑:“他什麼樣子,不是你造成的嗎?”
“你知道個什麼!”蘇敬背過身,不去看趙沁這張冷冰冰的臉。年輕的時候,他吃夠了這張臉的虧,“這些年都是我在管他,你懂什麼?他都拐的廖南清一起搞同性戀了,我這樣也是在幫他們!”
同性戀這三個字尤其刺耳,蘇北墨握緊拳頭,咬緊牙關。
“蘇敬,你明明了解廖南清家裡的情況,卻還是聯繫了他的母親和繼父。萬一他出了什麼事兒,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趙沁沒功夫和他扯架,嚴肅地問。
蘇敬冥頑不靈,他無法接受兒子的選擇,而顧自陷入一個死胡同裡:“那好歹也是他的親生母親,會真的害死他嗎?”
在他心裡,沒有父母會真正地去傷害自己的孩子。即便是傷害,也是無意識地自以為是,沾沾自喜地認為那是對孩子好。比如他現在這樣。
趙沁很失望蘇敬這狗脾氣至今不變,甚至在心裡慶幸了一遍自己當年離婚是正確的決定。
她冷冷道:“她是不會,但你能保證廖南清的繼父也不會嗎?”
蘇敬被堵了話,悶聲板著臉。
“蘇敬,暴力解決不了問題。讓兩個孩子坐下來,和我們一起聊一聊。性取向這個問題,並不是你想糾正就能糾正過來的,你得試著去理解他們,才能解決問題。”
“理解?理解之後他們就能掰正了?你作為一個母親居然贊同孩子走這樣一條路?!”
“我做為母親,我隻想用正確的方式來了解這件事!”
“這些年你不聞不問,你操過多少心?”蘇敬不禁反問。
趙沁皺眉,鎮定了情緒,努力讓自己不要發飆。身旁的蘇北墨用力搓了搓臉,他知道,這也許是一場持久戰。所有疲憊都不能將他壓垮,因為此刻廖南清一定比他更痛苦。蘇北墨以前從廖南清嘴裡零碎地聽到過一些關於繼父張遠剛的描述,不外乎都是一些暴力的詞彙。
越是拖延,他越是不敢想象廖南清正在遭遇什麼。
唯有妥協是出路,蘇北墨終於開口:“爸,你想讓我怎麼做?”
蘇敬停頓了下,很意外蘇北墨會先開口服軟,趙沁也是。
“隻要你告訴我南清在哪,我聽你的。”蘇北墨不是開玩笑,他的麵色寡青,“南清的繼父有暴力傾向,即便你要分開我們,也不能把他送去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