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2 / 3)

廖南清垂著眼簾,不敢看他,乖乖地點頭。

蘇北墨得到了短暫的允許,輕輕扶起他,檢查了他的傷口。確定沒事後,幫他脫了衣褲,接了盆熱水給他擦洗。廖南清有些牴觸,也有些麻木,他並著腿,顫慄從腳趾蔓延到頭頂。蘇北墨拿著新的病號服給他穿上,半跪在他身前,握著他的手:“很害怕嗎?”

“……嗯。”

“怕什麼?”蘇北墨繼續問。

一句簡單的問句,勾起了廖南清不願回憶的噩夢,他戰戰兢兢地朝四周看了看,不安地想逃跑,又跑不掉。他還是道歉:“我錯了,對不起。繼,繼父他要打我,我害怕,我就……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我又給你添麻煩了……”他壓著聲音,惶惶不安地捏緊了衣角。

“我下次,不會這樣了。真的……”

他夢到了張遠剛,他一直跑,可還是被抓回了地下室。夢中,張遠剛戲謔地嘲諷他尿褲子了。廖南清抱著頭怕挨打,念念著沒有沒有,可當張遠剛的手抬起的那一瞬,他真的尿褲子了。

他居然嚇成這樣。

他把下脣咬出血來,為自己辯解:“我隻是做噩夢了,我沒有病……”

他居然還在為看心理醫生這件事而難以入眠,他害怕萬一自己真的不正常,真的有病,就如李琴和張遠剛說的那樣。到時候,他隻會是一個累贅,一個包袱,他會壓垮蘇北墨的。就和當年壓垮了廖家一樣,萬劫不復的地步。

“你沒有病,這不是病!”蘇北墨捏住他的下巴,用拇指的指背隔開他的門牙,不允許他繼續傷害自己脆弱的下脣。

廖南清痛苦地張嘴著,咽下了鐵片味兒的血沫。

“南清,你聽我說,他不在這。他以後再也找不到你了,你是安全的。不要害怕,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是誰……”蘇北墨按住他的肩膀,隨後捧著他的臉,迫使廖南清看著他。

廖南清眼底全是淚,他哽咽著說:“你是蘇北墨……”

“對,是我。”蘇北墨抱緊他,在他耳邊沉著聲色,接近哭音,“不要怕,南清,我在你身邊不是嗎?”

蘇北墨心疼的快要把自己的心剝出來給他看,你瞧瞧,裡麵隻有你,你痛我也在痛。

“我害怕,蘇北墨我害怕。”廖南清終於有了回應,他也抱緊了蘇北墨,特別用力。生怕一鬆手蘇北墨就會不要他似得。他沉浮在一彎急流中,激浪拍打頑石,他急切地伸手想要拽住那一根救命稻草。

枯折,無力,從指間消逝於無影無蹤。

“蘇北墨,我沒有病,真的沒有。你別不要我……”他終於把自己的擔心與不安完完整整道出了口。他是個錯誤,他做了錯的事情,他隻想留住蘇北墨而已。

蘇北墨搖頭,拚了命地說:“我怎麼會不要你?你怎麼會這麼想我?”

廖南清流著淚。

蘇北墨的睫毛也濕了,他說:“南清,勇敢一點,對我有信心一點。拜託你了。”如果我的愛還不夠多,還不足以讓你察覺,那麼,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將每一日都把你放在心尖上寫下一筆愛字,直到這個字刻在心裡。

蘇北墨的目光堅定,有此決心。

廖南清頓時嚎啕大哭,像個迷了路的孩子,撕心裂肺地哭。

護士聞聲趕來時,蘇北墨正抱著廖南清,把他箍在懷裡,輕輕撫拍著他的背。廖南清一直哭,聲音卻小了許多。護士皺眉:“你們這樣會影響到其他病人休息的!”

“抱歉,再一會就好。請您出去,關上門。”

護士還想說句什麼,蘇北墨再次重複,麵容沒帶一絲鬆懈,低沉著聲色:“請您出去,別嚇著他。”而他懷裡的廖南清一抽一抽地哭咽,仿佛要把憋在心裡的委屈都哭出來,在蘇北墨麵前好好告一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