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也出現了幻覺, 仿佛站在一處蒼夷的戰場,入目所及皆是焦土。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身處“夢境”, 內心意外冷靜,他試圖偏轉腦袋, 想要看看四周。

卻感覺背後, 白日烏襄所畫的地方傳來一陣微燙的感受。

他腦子暈了暈, 然後聽到一聲有些熟悉的音節——“咦?”﹌思﹌兔﹌在﹌線﹌閱﹌讀﹌

他的後背更燙了一些, 很快又溫度降回平常,然後他就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或許應該說是他不能控製自己動了,但他的身體還在動。

眼前焦土的畫麵迅速褪去, 又恢複成了他房間的樣子。

視線變高,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

沈辛讓覺得這種感覺有些奇妙,自己就像被裝在一個盒子裏,所看所為,隻能被迫跟著這個盒子一起。

在察覺身體開始往外走的時候,沈辛讓才開始緊張起來,外麵是他的親人,他不知道操縱他身體的是什麼東西, 但不妨礙他抵觸自己這樣出現在親人麵前。

他開始嚐試奪回對身體的掌控。

盡管沒有過這個經驗,但當人隻剩下意識時, 意識所想即為所做, 他好像掌握了一點怎麼奪回身體掌控的感覺。

盡管這樣的爭奪並不能撼動控製他身體的存在,但身體還是停頓在門前。

然後他聽到“自己”發出低低的笑聲:“還醒著呢。”

“他”在和自己對話,沈辛讓沒有感到恐慌, 他隻是突然想起一開始那聲音節他為什麼會覺得熟悉,原來那就是他的聲音。

在那個存在說完這句話後,沈辛讓發現自己可以控製身體了,準確來說隻有發生的那一部分。

顯然,對方想要和他交流。

沈辛讓嚐試開口:“你……是誰?”

聲音的控製權再次被奪走,“我?”語氣帶著些許戲謔的意味。

“我就是你啊。”他說。

“……”又能開口的沈辛讓沉默了,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說法的真實性。

沒有等到他的回答,那個存在自顧自說了起來:“世界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嗎……”

他離開房門,開始在房間裏逛了起來,手生疏地往牆壁摸去,打開燈,看到室內的布局,又到與沈辛讓我臥室連通的工作室去看了下,看到電腦打開著,上麵顯示出一個看不懂的畫麵。

他並沒有去動任何東西,隻是用眼睛看。

然後似是感歎道:“你倒是享福了……”

他沒有再給沈辛讓說話的機會,開始往外走,期間還不太熟練地帶上了他的證件手機。

到了門口,像是在寬慰沈辛讓一般,他說:“我不會對你的家人如何,但我需要離開這裏去一個地方。”

沈辛讓鬆懈了反抗,他對這個存在有著出乎意料的信任感。

看著“他”和父母麵不改色的撒謊,還自然地假借烏襄的名義出去,沈辛讓意識到,“他”有自己的記憶。

這讓他感到一些不高興。

“他”似乎察覺到了,笑著說:“我隻是看了一些有用的,多的可沒窺探什麼。”

開車的司機還以為他在打電話,沒有在意。

將“沈辛讓”送到烏襄家樓下,司機就走了。

而原本也準備從另一個方向離開的“沈辛讓”突然抬頭看了眼公寓樓,目光正好落在烏襄家所在的樓層。

麵上的神色凝了凝,然後提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