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這是自然。”
出了淮山門,毒一戒戴上鬥笠,擋了大半張猥瑣的臉,問:“教主,我們要去哪兒?”
“逛逛。”秦嵐之目光冷淡,同麵對自家夫人時完全不同,渾身充滿陰戾冷冽之氣,像是開天辟地第一把斧,閃著微微寒芒。
老六回頭望了眼,冷哼:“淮山門也忒把自己當回事。”
“死者為大。”秦嵐之警告地看了眼老六,老六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終是閉了嘴。
三人慢慢走在街上,大概因為淮山門出了大事,又常有其他江湖門派遣人來吊唁,城裏風聲鶴唳的,沒什麼人在街上活動,顯得有些冷清。
初秋的日光灑在落滿金黃葉片的地上,空氣裏充滿了幹燥堅果和木葉的味道。三人繞過一條小巷,就見裏頭擠滿了各式小攤,不知為何,這些店家也不敢大招旗鼓地吆喝,隻在攤前掛著各色布條,見了來人便小聲招呼:“客人,吃點什麼?”
“甜湯,甜湯,醪糟米酒,陳年青梅啦……”
“客人,來這邊看看吧,新鮮出爐的板鴨,外脆裏酥,您看這色澤……”
老六奇道:“怎的都擠在這裏頭做生意,誰看得見?”
毒一戒小小的眼睛從鬥笠紗簾後頭看過來,嘻嘻笑道:“沒看他們連吆喝都不敢嗎?怕是在躲著什麼人。”
秦嵐之沒說話,隻在巷子裏轉了一圈,有普通百姓挎著籃子過來買菜的,老板和客人若是認識,便小聲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空氣裏充滿了一種緊張壓抑的氣氛。
秦嵐之順手給媳婦兒買了點開胃的小食,此地不比橘台鎮,沒有那麼多橘絲賣,他從頭逛到尾,提了一小壺白瓷瓶裝的青梅酒,蓋子一開,香味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教主。”老六速度飛快,已打聽了一圈下來,湊到秦嵐之耳邊輕聲道,“這淮山門可真是厲害了,掌門去世,居然不允許雲山城普通百姓擺攤娛樂,要讓整個雲山城都跟著哭喪著臉清心寡欲九十九天。這是怎麼說的?當自己是土皇帝了?”
除了白日賣菜做生意的小販,其餘娛樂活動都不能進行,沒有店鋪隻能沿街擺攤的這些小販,就被趕到了角落裏來,不許在大街上吆喝,以免顯得對死者不敬。
毒一戒嗓音沙啞嘎嘎笑,像隻報喪的鳥般,意味不明道:“看淮山門那囂張做派就該知道,他們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主。”
“這可真是……”老六摸了摸光頭,嘿了一聲,“還口口聲聲說我們是魔教呢,真是給他們臉了。”
秦嵐之倒是絲毫不意外,提著給媳婦兒買的東西繼續走,沿途經過了當地衙門,還有一些做普通生意的店鋪,一路看過去,秦嵐之心裏已經有了底。
“回吧。”秦嵐之道,“之後的事等那個人來了再談。”
那個人,自然是指得武林盟主。
毒一戒跟在後頭,問:“教主是否已經知道了什麼?”
“拿到證據之前,說什麼都是白說。”秦嵐之道,“不過這倒是有些像那時候……”
“那時候?”
“同喻蘭初見時。”秦嵐之回憶起往事,嘴角微微勾起,神色緩和了許多,“他想為家人報仇,暗查萬壑宮,想方設法偽裝計劃上山,卻始終不得其法。”
想到那個時候年輕氣盛,單純又爛漫的媳婦兒,秦嵐之手心有些發癢,忍不住指尖蹭過掌心:“他被謝家保護得太好,對人情世故不甚了解,特別容易被人誤導蒙蔽。那時候他為了見我一麵,在山下埋伏了大半年,你們還記得嗎?”
“自然記得。”老六立刻道,“從夫人進橘台鎮第一天,我們就已經盯上他了,他的一舉一動一直在我們的監視下,可夫人卻什麼都不知道,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