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緊張,心裏很亂,但第一件想到的事卻是,“他明明是大夫,居然見死不救!太過分了!”

老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太陽落山又升起。

老板娘被關在酒窖裏,睡醒了就罵,罵累了吃了東西又繼續睡。

中途宣尉出來過一次,臉色發青,看得出來十分疲累。毒一戒一直守著,見他出來立刻端上熬好的湯藥,始終保持湯藥是溫熱的。

宣尉端了藥進門,毒一戒又摸出顆丹藥來,塞給對方:“這個能補充一些體力,您用點吧。”

宣尉有些詫異,看了他一眼,點頭道了謝。

門合上時,毒一戒和暗衛們在縫隙裏窺見了始終筆直坐在床邊的教主。

他背對門的位置,看不見神情,但脊背肌肉繃得很緊,地麵上隱約有血跡,他一手正死死地握著另一隻蒼白的手。

他們十指交握,仿佛這一刻成了彼此唯一的依靠。

也或許是單方麵的——秦嵐之死死地抓著謝喻蘭的手,將對方的呼吸當做了自己的精神支柱,片刻不敢分神。

“你著急也沒辦法,得把腦後的淤血放出來,稍有差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宣尉低聲道,“他堅持了這麼久,已是很不容易了。這事……九死一生,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別廢話。”秦嵐之聲音壓得很沉很低,帶著沙啞,“我隻要他活。”

宣尉歎氣,將湯藥遞給秦嵐之:“你來喂吧,照我說得做。”

一直到翌日下午,秦嵐之滴水不沾,連宣尉中途都吃過飯,睡過一覺,他卻半步也不願離開謝喻蘭。

最危險的時候,謝喻蘭一度停止了呼吸,秦嵐之一直在為他輸送內力,護住心脈。但腦袋的事,再好的大夫也沒有十成十的把握。

好在隻是短短的瞬息間,謝喻蘭仿佛知道有個人一直拽著他不放,又艱難地吐出了口長氣。

秦嵐之感覺自己也去鬼門關走了一遭,見謝喻蘭的胸膛重新開始起伏,他整個人埋下頭去,將額頭抵在謝喻蘭手背上。堂堂七尺男兒,此刻卑微到了泥地裏,第一次開始在心裏祈求上天,不要對他這麼殘忍。

待謝喻蘭情況平穩,宣尉又喂了他一顆丹藥,壓在舌下。片刻後,有秦嵐之的內力護體,加上丹藥的作用,謝喻蘭臉上緩慢地恢複了一點顏色,但嘴唇依然蒼白,太陽穴和眉心之間隱隱發青。

這一幕,讓秦嵐之想到了那些死前回光返照的人。

他焦慮地抬頭看向宣尉,宣尉安撫他道:“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別擔心。他的意誌力很堅定。”

宣尉在謝喻蘭身上紮滿了針,尤其腦袋上,幾乎像個刺蝟。

比頭發絲還細的針頭埋在皮膚深處,偶爾合著脈搏輕微跳動,彰顯著這個人還活著。

“你們也是運氣好。”宣尉疲累地出了口氣,靠在床邊道,“這九九八十一根針,我很難用到。它們也是唯一還存在世間的一套針,是我師父當年傳給我的。有一年盛州洪災,我為了找人,差點給弄丟了。”

他攤開手:“若是當時弄丟了,今天我也救不了他。”

大概是想讓自己和秦嵐之都放鬆一些,他絮絮叨叨地說起了往事。

秦嵐之目光專注地看著謝喻蘭,也不知聽沒聽。

“這套針出手,就代表病人病重,很難救回來。其實我很少遇到這種情況。”宣尉道,“要麼就能救,不能救的也用不到這套針。我記得那一年,連著下了半個月的暴雨,我在外出診,沒能及時趕回去……”

宣尉眼神放在遠處,回憶道:“我要養家,又不能讓人發現妻子的身份,因此壓力很大。我常一出診就十天半個月也回不去,便將她們母女倆藏在偏僻的村落裏,因為買下她的主家一直在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