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得呲牙咧嘴,表情滑稽極了。

“哇,這東西當真有人愛吃嗎?”

秦嵐之帶著人過來時,就見這三少爺偷懶不說,還如此自言自語,頓時沒忍住笑了一聲。

謝喻蘭:“……”

謝喻蘭紅了臉,將橘絲糖藏進手心裏,背手在後,跟他打招呼:“秦教主。”

“說了不用這麼客氣。”秦嵐之走到他麵前,攤開掌心,“在吃什麼?”

謝喻蘭隻好將橘絲糖遞了過去,又轉著眼珠子道:“挺好吃的,你吃過嗎?試試?”

秦嵐之正想說“我才不上當”,就見謝喻蘭眨巴著一雙好看的眼睛,期待又緊張地瞧著自己。

秦嵐之:“……”

他不忍心拒絕。

於是隻能裝作自己沒吃過的樣子,將那一點橘絲糖咬進嘴裏,然後酸得鼻子眼睛都快要皺在一起。

哪怕他竭力控製了,依然忍不住從嘴裏發出一聲低低的“嘶”聲。

謝喻蘭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拉了秦教主的袖擺,歡快道:“原來也有你不習慣的東西!你討厭吃酸?”

“不怎麼喜歡。”秦嵐之接過屬下遞來的茶,漱了漱口,無奈地瞧了少年一眼,“敢戲耍我?你膽子倒是挺大。”

謝喻蘭偷偷做了個鬼臉,少年意氣風發,快樂又張揚,主動牽著秦教主的袖擺往外走:“我買了不少東西回來,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都是小孩子喜歡的玩意。”秦嵐之嘴上說著,卻順從地跟了過去。

一直鬧到晚上,萬壑宮還久違地請了戲班子來唱戲。

謝喻蘭又要忙著鼓掌又要忙著吃東西,笑容就沒從臉上消失過,引得秦嵐之也顧不得看戲了,頻頻偷瞧他。

不知為何,他喜歡看謝喻蘭笑,笑得越開心越好。如果可以,他不想讓謝喻蘭遭遇任何不快的事,希望他就如同現在這般,無憂無慮,歡欣自在。

秦嵐之自覺有些明白了謝家人的想法——謝喻蘭仿若一個小太陽,能感染周圍的所有人,他精致好看,卻又不過分脆弱,堅定的時候散發著炙熱的活力,那種盎然不屈的生氣,會吸引住任何人的目光。

但人總是要長大的,總是要離開家的,這種對他未來的擔憂和不忍,才促使了謝家人人都心甘情願地寵著他。

人生的路那麼長,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秦嵐之想著想著,嘴角就斂了下來。他發現他不喜歡自己產生這個消極的想法,隻要涉及到謝喻蘭,哪怕隻是一點點的不好,他都不願去想象。

於是腦子裏驀然蹦出個念頭:如果謝家護他不住,那就換自己來。

等回神時,台上的故事落幕,花三去給班主結賬。謝三少爺已喝多了,走路都踉蹌歪斜,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眼尾一點緋色漸深,向太陽穴和眉骨蔓延,誘人極了。

這一夜熱鬧至極也快樂至極,眾人放過煙火後散去休息,秦嵐之打發了花三和小月兒,親自扶了謝喻蘭回房。

經過秦嵐之的主院時,謝喻蘭突然迷糊道:“雙蘭殿……”

秦嵐之愣了愣:“什麼?”

“我做的夢。”謝喻蘭打了個酒嗝,悄咪咪地同秦嵐之道,“我夢見過你的寢殿,叫雙蘭殿,不叫……嗝,現在這個名字。”

秦嵐之茫然地抬頭看了看,隻當對方在說胡話,將人扶回客院後,對方還指著院子道:“這裏,應該有株玉蘭樹!”

秦嵐之看了眼光禿禿的庭院,天冷,院裏的老樹早就幹枯落光了葉子。池塘裏水波輕晃,魚兒從下頭探出頭來,吐出兩個泡泡又沉了下去。

今夜天氣不錯,雖看不見月亮,但池塘裏的水麵卻倒映出深藍色的天空,仿佛一大塊柔軟的幕布,隨著魚兒的遊弋,蕩出點點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