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拔出配劍衝過去,還未揮劍,男子便兀地倒地,抽搐兩下,昏死過去了。眾人大驚,想救又不敢救,一時手足無措。安將軍站起身,收劍回鞘,道:“鬼已經走了,這是誰家青年,抬回去,還有救。”

村民們反應半晌,才回過神,哆哆嗦嗦把青年抬走了。眾目睽睽之下,惡鬼近在身前,竟然讓它給跑了,安將軍和郡靈軍等人均覺有失顏麵,臉色很是陰沉。李坤悄聲對田統道:“嘁,郡靈軍就此般水平。”

侍女們也是受了驚嚇,平日服侍在郡主身邊,歲月靜好,琴棋書畫的,哪見過這般景象,無一不嚇白了臉,金月拉過蘇延音,顫聲道:“延音妹妹,你怕不怕?”

蘇延音眉頭緊蹙,出神尋思著什麼,回過神來,卻又不自覺向安無櫻看去,隻見安無櫻低頭含笑,慢條斯理整理著白裙衣袖上的花邊,悅聲道:“安將軍,此鬼你也見了,下次就該捕到了吧,依我看……”說著,安無櫻的眼神向蘇延音蔓延而來,就快和蘇延音目光相碰的瞬間,又譏笑地收了回去,“不是劍靈入邪。方才那鬼冒險前來示威挑釁,語氣怨念,甚是淒厲,揚言要全村人死,挨家挨戶查劍隻,不如查查近來村裏有無冤假錯案罷。”

說完,安無櫻別過臉,極輕吐口氣,多說話語,似乎讓她甚費力氣。安無櫻本意是來人間歇腳的,歇腳需要說話嗎,不需要。

轉眼,太陽徹底沉入西山,夜色蒼茫濃稠,伸手不見五指,野風簌簌,鳥鴉悲鳴,整個北門村籠罩在恐懼的氛圍之中。

安將軍根據郡主指點,轉變了思路,加上眾目之下又被惡鬼登門示威羞辱,氣得覺也不睡了,命令隊伍兵分多路,一路連夜審問管家等村民,是否有不報的隱情。一路分別暗守村東、村南、村中,之前道士高僧探測到邪氣聚積,可能是舞劍惡鬼老巢的地方。一路遍村巡邏,即時發現惡鬼蹤跡。而蘇延音因毫無戰鬥力,哪路都嫌棄,被隨便指派到了村北野郊,身上被貼了招邪符,顧名思義,招邪符就是招集邪祟的,一旦惡鬼被招引而來,安將軍那方也會被通報方位。

這方精兵枕戈,嚴陣以待。那方郡主安無櫻閑庭信步領著侍女等人,在鄉紳府盛情邀請之下,假模假式地於貴賓客房入住後,齊齊轉身,欲飛去空中隱匿的蜃樓。

蜃樓是海市蜃樓的蜃樓,仙國下界人間差旅的固定暫住之處,因偶爾浮現,被人間誤以為是海市蜃樓,久而久之,與海市蜃樓混為一談,仙國界也喚暫住之處為蜃樓了。

郡主專屬的蜃樓,是郡王命人加急全新建造的,不過雖是臨時趕製,那外形也相當華美,宛如鳳凰,樓內也是仙氣飄飄,應有盡有,怎一個舒適了得。

銀色月光下,安無櫻踮腳欲飛,仰望一眼天邊雲翳後,回眸道:“要下雨了。”

侍女們連連應是,唯金月神色落寞。

安無櫻道:“金月,你怎麼了?”

金月受寵若驚,笑道:“回郡主,夜雨降落之際,約莫也是鬼刑死囚受刑之時了。”

其餘侍女也笑起來,連稱死得好。

安無櫻紅唇淺勾,眼神幽遠,又望向那深邃蒼茫的夜空,沒再言語。

半炷香後,豈止是夜雨,簡直是狂風驟雨,雷電交加。整個北門村被狂烈的暴風雨刮得幾近變形,眼看就要從地上被一掀而翻,魂飛魄散。

蘇延音淋著雨,頂著風,艱難地走到被指派的方位——村北野郊。雨幕中,她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周圍的環境,可雨水不斷侵犯,灌進眼睛,冰澀的雨水在眼裏過一遍又很快流下來。蘇延音心道:“老天,你這是在逼我哭啊。”

沒走多久,在一片迷濛的視線中,隱約出現一道像是見過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