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人,在場沒有誰比殷未更有話語權。但時至今日,殷未也說不清,沈灼到底是怎樣的——那些本可以用心去認識他的時光,都過去了。
“打開看看吧。”殷未深呼吸一次,餘光裏掃見沈茁那張熟悉的麵孔,“很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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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當代周扒皮
很多年後,殷未還能夠逐字逐句背誦出層層包裹下桑皮紙上用小刀刻出的全部文字。
熟悉的字跡,旁人不能知曉的前因後果,串聯出一段未能成全的心事——那是,沈灼給殷未留下的、殷未對沈茁世界最後的記憶——這都是後話了。
殷未的態度很有說服力。
村裏同意對塑像進行查探,專業的儀器設備不斷通過未橋運進來,整個國師廟周圍也拉起警戒線。
為了後期精確複原塑像,前期的建模留檔工作就進行了大半個月,正式開工又在更晚之後。
在此期間,殷未接到左耀的電話——撥打的是沈茁的號碼,但左耀並不意外是殷未接聽。
“你還好麼?”殷未問。
還是那句話,雖然並不喜歡左耀的為人做派,甚至有時會針鋒相對,但並不妨礙殷未對他的境遇感到同情——事往往不是非黑即白,人也不是非善即惡。
左耀音量很低,像是躲在什麼地方偷偷打的這個電話。
“還好。”
僅僅兩個字,殷未就聽出了他的哭腔,看來他的情況並不是很好。但好不好總是他自己的選擇,殷未握著手機問:“打電話回來有什麼事嗎?”
剛才雙方沉默了一段時間,再開口左耀語速有點急,“沈茁跟顧山川簽的贈與合同,甲方是顧山川一個人對嗎?”
殷未瞬間機警:“合同有問題?你到底在顧山川那裏做什麼?”
左耀聲音很低:“智商低真是沒救,什麼當都能上……”
殷未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誰。
“讓他別用那些錢,萬一用了,想辦法湊齊補上。”左耀抽噎了一下,“雖然我對他沒什麼感覺,但確實有從小長大的交情,這一段時間也是我對不起他,所以這些話算我補償。我在這做什麼你不用管,反正什麼都是我活該,以後多看著他點吧,別讓他再上當做傻事。”
這話聽著怪怪的。殷未正要追問,但對麵已經掛斷了。
合同有問題,但當天沈茁的法務並沒有發現不對,殷未不禁懷疑,是不是顧山川的黑手已經伸進了沈茁公司。對方是狡猾得成精了似的老狐狸,憨憨哪弄得過他。
殷未給陳秘書撥去電話,旁敲側擊問法務情況,陳秘書歎氣道:“昨天剛辭職了。在A市,給人家開五千一月的工資,當代周扒皮也不過如此了……我也沒好到哪去,兩萬塊錢,稅前,一個秘書還要給他當人事,現在又要招新人,五千……應屆大學生都不願意幹。下個月也許我也辭職了,公司就剩他一個人光杆司令。殷少爺,你們公司還需不需要文秘啊?”
殷未:“……以後再說。”
還以為是什麼商業間諜裏應外合之類的,現在看來法務沒看出問題純粹是因為能力不夠。五千塊錢月薪,還要什麼自行車。
摳門誤事!
沈茁正在陪村長翻地種蘿卜,突然被殷未扯過耳朵,屁股也被踢了一腳,“哎喲,誰這麼大膽——未未啊,怎麼啦,我哪裏做得不對惹你生氣啦?對不起對不起……”
村長白他一眼,繼續挖地。見過怕老婆的,沒見過慫成這樣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對麵態度那麼好,殷未再急也沉下氣來問:“你跟顧山川簽的合同呢?”